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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方圆乡长是不开车的,也没驾驶执照,这次到海子乡协调修公路的事情,驾驶员李乙替自己喝酒喝高了,他只好自己驾车。车他是会开的,李乙经常教他开呢,问题是乡长开车有失身份,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开车,今晚要赶回南
方圆乡长是不开车的,也没驾驶执照,这次到海子乡协调修公路的事情,驾驶员李乙替自己喝酒喝高了,他只好自己驾车。车他是会开的,李乙经常教他开呢,问题是乡长开车有失身份,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开车,今晚要赶回南桥乡开会,他只好给李乙当驾驶员了。新买的路霸他还没开过,可点着火就会开了。
从海子乡出来已经是下午,路霸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狂奔,比以前坐的破吉普好多了。爬上山时,前面突然来了一群羊,方圆下意识地减速,可还是闯上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只羊羔。停好车走下来时,牧羊人已经站在车前,接连不断地说:完了完了,我的小公羊啊……
 方圆看看那只羊羔也就被弄伤一只蹄子,而且是只三四个月左右的小羔子,他想也不值多大个钱,于是说:老叔你不要急,伤了羊羔我赔你损失。
赔,你赔得起吗?牧羊人坐在地上,将那只蹄子流血的羊羔抱在怀里,很伤心地说,这是我的小公羊啊!
方圆有点纳闷。他想:公羊母羊不都是只羔子吗?就是死了也不过百十元钱嘛,我怎么就赔不起了呢?方圆犹豫了一会儿道:老哥你就别伤心了,你说赔你多少钱吧。
老汉慢慢抬起头,用手掀了掀塌陷的军帽遮阳说:真赔啊,你赔不起,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就赔八百块吧。
方圆有些吃惊,这么大只小羊羔要八百元也太不着边际了,但看看坐在地上的牧羊人,方圆又觉得奇怪。那牧羊人瘦瘦的,一张脸上坑坑凹凹的,似乎就是重叠的山脉,表情里好像不在乎钱,一个劲地叫:天呐,我的小公羊也!
牧羊人眼里有泪,短短的胡茬里有几根白的在跳动,望上去很是纯善,可就是那张纯善的面庞要了最不纯善的价。方圆走了几步,试图着问道:老叔,八百元是不是狠了点?
狠?牧羊人头也不抬地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八斤是心狠人吗?
方圆这才知道牧羊人叫张八斤,然后就叫了声“张叔”,正要说什么时,李乙从路霸车里走了出来。李乙长得白白胖胖,肚子有点突出,“花间”也比文文静静的方圆要高,很有些领导模样。他看了看地上的小老头,破口骂道:你他妈的刁民,胡搅蛮缠什么?卵子大只羊八百元,是金羊啊。识相的,给你一百元,不识相的老子还不给了。
张八斤头也没抬,冷冷地说:好大的口气呢?
大啦,怎么的?李乙的口气更大了,搂搂袖子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南桥乡的方乡长啊。
张八斤那双无力的眼睛眨了一下说:乡长?我以为是阎王呢。这么说吧,乡长给你开车,你大约比他的官还大,我少要点,你就赔我一千八百元算了,少一个子儿也别想从这儿出去?
这时候,山上劳动的人们逐渐围了过来,男男女女大约有十多个。张八斤仍然低着头说:请大家帮我看看羊,不要让它们走进庄稼地。
围观的人们就主动将羊围过来,大大小小五六十只羊把路霸车围在中间。李乙有些愤怒,鬼哭狼嚎地嘶叫道:大家看看这个狗日的,一只小羊一千八,比他爹还值钱了?
那才像你爹呢!围观的人说,你就不会说人话,肯定是你爹了?他妈的,当官人就像畜生。
围观的人一骂,方圆的脸上就挂不住了,说大家不要火上浇油了,有话好好说嘛。围观的人不再说话,羊群却在乱叫。方圆抽根烟递向张八斤说:老叔,抽烟!
不抽!张八斤仍然抱着小羊,一只手捧着那支滴血的羊蹄很是悲伤。一字一句地说,听说你是乡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只小公羊太重要了。如果碾到的是其它的羊,我一分钱也不要你赔的。这只小公羊,你赔一千八我也是让着你的。
方圆有些迷茫,他刚从县委办派下来当乡长,对农村的事情还不大熟悉,但羊的价格他是知道的,买只大羊也就三四百元呢。为什么一只小公羊要一千八了?
这还不懂吗?我这是培养了做羯羊的。张八斤说,一群羊里不能没有羯羊!
羯羊?方圆摇摇头说,什么是羯羊?
这都不懂,还当什么乡长?围观的人笑起来了,说,羯羊就是日母羊的,跟你做乡长差不多。
一群人哈哈大笑,方圆有些窘迫,脸也红了。围观的人乐了,说:老张啊,他不赔钱,你就把那车砍一块带回去呀!要不,干脆我们帮帮你算了?
这一回,李乙按奈不住了,两手一挥就骂起了街。他给领导开车时间有点长,青狐跟着豹子恶,有时候就比领导还要拽,莫说百姓了,就是乡干部他也破口就骂,甚至就比领导的口气还大。他两手在腰上一叉,骂道:你他妈的,敢奚落我们乡长,是不是吃了豹子胆?怕是欠揍了,砍车?这车值几十万呐,你们敢动一下,老子让你们进牢房......
围观者中就有人愤怒了,说:乡长?哪来的乡长,辣蒜大的乡长卵子大的官,惹急了,爹们先把车砸了再说。说着,真就要动手了。方圆见势头不对,赶紧劝阻,并将李乙推到了车上。
众人和李乙大吵时,张八斤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从身后的竹蓝里拿出镰刀,拉起前衣襟一点不心痛地割下一块来,认认真真地给他的小公羊包扎。
方圆面对围观者说:大家不要急,我看还是让你们乡领导来参与处理吧,该赔多少我就赔多少。
好啊,我们就看着了。围观者说,官官相互也不怕,不公平爹们砸车,为老张讨个公道。
方圆心里暗暗在想,县官不如现管啊,还是让张德民乡长来处理吧,反正这里离海子乡也就十几里地,于是掏出手机给张乡长打了电话。
张德民乡长接完电话时很是生气,而且狠很地骂了句刁民,当即就叫派出所长朱哈哈带了六个民警,自己也带了四个乡干部赶往现场。他想:这些年跟南桥乡合作得不错,方圆跟自己的个人关系也很好,绝对不能让个把刁民把这份关系给毁了,两个乡正在合作修公路呢。
没多大一会儿,警车就爬上山坡了。朱哈哈拉开警报,山野里一片阴森。围观者们开始活跃了,有的说:鬼叫车来了,小鬼出动,百姓遭殃,老张怕是挨不得了。有的说:怕他个球,不过是几只狗,就是张德民来了也恁大个球事呢。做百姓的手拿锄头把,不犯哪家的王法,怕他个什么?车碾了羊,又不是羊碾了车。
在人们的议论中,两张车子停了下来。朱哈哈带着民警首先围住了张八斤。张八斤对服装整齐的民警表现出极大的兴奋,说:你们来了就好,这个人冒充什么乡长,碾了我的小公羊,还不打算赔我钱。
你要多少?朱哈哈有点不耐烦地说,卵子掉在屎上要生数,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