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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回忆告罄,岁月的咒语骈阗了哪段空白。{上阈}「下弦月」/朔遥失忆症发作的时候,正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北方的风沙带着凛冽的苍黄席卷了记忆的轮廓,叶落时代的空气干燥而沉闷。我路过陵安街时已是深夜,下弦月
——回忆告罄,岁月的咒语骈阗了哪段空白。

{上阈}「下弦月」/朔遥
失忆症发作的时候,正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北方的风沙带着凛冽的苍黄席卷了记忆的轮廓,叶落时代的空气干燥而沉闷。我路过陵安街时已是深夜,下弦月的光辉刚刚展露愉悦的檐角,颜色清洌逼人。从黎明到深夜,我倾尽一日的光阴逆风徘徊在这战后尚且狼籍的前朝国都珞城,企及从那些似曾相识的脚步中寻找有关过去的蛛丝马迹。
在我左手手心有笔风张扬的“时予贤”三个字,它们边缘模糊,仿佛那些蓦然泯灭的过去正试图从我掌心挣扎而去。但我依然笃信在这样反复的行走中总能唤醒那些经年熟记的面孔。我心怀侥幸,步履坚定。
直到小腿麻木,脚底磨出血泡,我始终没有想起什么。我终于暂时放弃那渺茫的期待停下脚步,驻足的窗口前忽然亮起昏暗的灯光,抬头看时禀轻坊的门匾赫然入目,于是我推开那虚掩的木门,在是夜轻颓的静谧里握紧左手,掌心湿热仿佛藏匿了七月的焦灼。
后来泽予告诉我,那一天叫做旧珞历瑄延九年十月二十九,或者吴历璟明元年。
那时从案台前扬起的脸庞,是目光烛然的清洌少年,在昏暗的灯光下逐渐清晰了轮廓的眼角,带着半寸彻骨的寒。他漆黑的瞳孔盈满光芒,仿佛容纳了整个世界的璀璨。我透过那两片浓墨深处的斑斓,隐约中仿佛看到些许经年的影像。
他说,姑娘,天色已亮,你还不离开?
我抬头看向窗外,下弦月的边缘早已模糊。这里是深夜,或者黎明。陵安街上行人如织,在那场被苍吴人破灭的战争中,很多人带着回忆死去,而活下来的珞城人就此失去了记忆。他们背起行囊带着沦丧的过去匆匆离开,面色茫然。日夜兼程。
而我们是执念于过去的人,并且坚信着终有一天会在这片狼籍的土地上找回从前。
那时我从他眼角悲戚的弧度里,读到了些许相似的执念。于是我靠在禀轻坊的门口摊开左手,我问他你认识时予贤吗?
他低下头默不做声的翻着手中的竹简,随即又转过身,他说外面冷,你进来吧,我叫泽予。
我心怀感激,却始终未能启齿言谢。想来或许我原本便是属于沉默的人,曾经踽踽独行,有人对我说你过来吧,彼时一切悲戚烟消云散,我点头说好,好的。但我明白这样的情景或许从未发生,或许只是我一段的臆想。
关于过去,我无从揣测。它是我掌心的字迹和心底的执念。它缱绻在我左手的咫尺,却又迷失在我视野的遥不可及。
我走到泽予的身边,那日他对我讲起他的梦。他说战后的那个夜晚,有些经年的往事突然造访他的梦境。那是一个关于北去的约定,梦里他问她你是否愿意跟我远去,越过北方的苍吴,去更北的朔漠。她点头说好,接着消失不见。他醒来后便再也不记得那人是谁。
而我的梦里总是一片惨烈的空白。
我执念于我掌心的故人,他专注于他梦里的约定。我们是相似的人。
于是我和泽予留在了这所废城。
这里是珞城,是深夜或者黎明。有腐尸的气息,有亡灵的哀怨。有曾经的琼楼玉宇一夜间轰然倒塌了断壁残垣。而我再也记不起从前那气宇轩昂的殿堂。
期待终属渺茫,生活变得愈发单调苍白,每日都有行人远去,他们形容枯槁,眼神迷离,带着沦陷的过去匆匆离去。而我们试图倾尽未来的光阴去寻找过去的记忆,失望却频频登场。那段残缺的记忆让我终日耿耿于怀,我那渴望忆起从前的想法愈演愈烈,终于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泽予依旧常常半夜醒来,他疲惫而茫然的静坐在案台前,眉心紧锁一片孤月的惆怅,仿佛在努力思考梦里的那人是谁。
后来他对我说,朔遥,你可知道,梦里那些看似精致完整的画面,其实早已沦落陈腐。我和你一样,是记不起过去的人。
我明白这样的茫然,明白这样的呼之欲出和无从揣测。但我依然羡慕着他那纵然沦落陈腐的梦境。我握紧左手,掌心的字迹早已消失不见。它们终于还是离我而去,悄无声息。

{下阈}「上弦月」/泽予
我曾见过她年少飞扬的模样。
那年十月的苍吴已然朔风凛冽。我随叔父狩猎回府,在祖父会客的殿堂里见到了朔遥。彼时身穿红色长袍的七岁女孩躲在珞越使臣的身后瞪大眼睛好奇的张望,如同一盏轻微瑟缩的点。来自珞越的使者在传达了新晋珞王的旨意后匆匆作揖离去,而女孩朔遥却留了下来。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愈行愈远的同来之人,却终究没有说话。想来那时年幼的她早已知晓,这次辗转北上,便再也回不到那个出生的城地珞越。
这时我的母亲笑着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问:你叫朔遥吗?朔遥……她轻喃着这两个朔风一样凛冽的汉字,忽然僵直了眼神目光沉缓的看向门外,我从她眼角轻浅的弧度里蓦然看到那些经年的哀伤与酸楚,在我的父亲被遣往珞越做质子的这些年,她常常面南遥望,俨然一副翘首待君归的姿势。后来她回过神,转身对我说,这是你的妹妹朔遥。是你父亲在珞越的女儿。
而你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她说。语气沉缓。
就像在我那苍白的童年里,她亦时常用同样沉缓镇静的语气对我讲起我的父亲瑾陌——苍吴的储君——在我出生的那一年被送往珞越做质子。而在我出生之前,那时他们尚且年少,飞扬跋扈。父亲常常策马带她穿越苍吴车水马龙的市集,看商贩惊叫着躲向路边,她便为他唱响朔北的民歌,声音婉转嘹亮。每每说到这里,母亲的眉梢总是轻快的扬起,仿佛来年,或者来年的来年,那人还会回到她的身边,带她策马穿越人群的喧嚣,听她唱响民歌的嘹亮。
而他再也回不来了。最后她用比民歌更婉转的声音告诉我,你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她终于没有等到他。我的母亲是在朔遥来到的第二天离开的。她的离开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私奔,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悄然隐去了所有痕迹,但我知道她必然去了南方,去寻找她的结局。
后来我从那些坊间的流言碎语中,知道我的父亲是染病客死在了南方的珞越。他在抵达珞都的那一年,偶然邂逅了南方歌女沉烟,再后来,便有了我的妹妹朔遥。我无从猜想那是一场浪漫的邂逅还是一段平淡的相知,坊间的流言总是会把一个普通的故事说成传奇,但我相信了歌女沉烟的存在——我的父亲必定是在举目无亲的南朝,听到那熟悉的歌谣,从此不可自拔。他一定是眷恋了她的歌声,就像曾经眷恋着我的母亲。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