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在圣湖边的永恒记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深入西藏腹地，高原明晃晃的日光让我头晕目眩，天空低极了，蓝得象是要滴下水来，刺眼的光线把湖面映得发蓝。我们眼前近两千平方公里的“纳木措”圣湖托起闪亮的湖水，一直接应到西边的天际。
导游是当地人，叫那姆。当天我们就在湖边的小岛扎下了帐篷，因为听说在这块圣土上有一种独有的崇拜方式——转湖。信徒们相信绕圣湖转一圈，就可以洗去一生的罪孽，绕圣湖转十圈，就可以免去轮回之苦。导游说明天清晨就能看到信徒们的朝拜仪式，因此我们毫不犹豫地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仅仅一个晚上外面已经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一尺来厚的积雪称显地整个纳木错湖愈加圣洁透明。湖边已经早早地有藏民在转湖了。在4700米以上的海拔上面，天空飞扬着着鹅毛大雪，一个个虔诚的信徒躬着身子，一步一叩头地沿着崎岖的山路转湖。头上的血迹印着白色的雪，特别的刺眼。
突然，我感觉到眼前的朝拜队伍有一丝的怪异，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队伍中有一个特别不和谐的身影，他绕湖的举动很奇怪，就连当地的导游那姆也没见过这种动作。这动作不由让我想起东北跳大神的，像是以前的一种驱邪仪式？但在圣地又会有什么邪魔呢？
“邪魔由心生，作孽，作孽。”一个年长的喇嘛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把我吓了一跳，他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那个怪异的身影。
我反复咀嚼着喇嘛刚才的话，隐隐感觉即将会有什么事发生。正这样想着，刚才那个举止怪异的人已经仰面跌倒在地，口中不断喷吐着白沫。我们一行忙围了过去，只见那人脸色发黑，浑身不断地抽搐。见到我们之后，那人一把楼住了我的小腿，眼神慌乱，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跳动，嘴里不时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鬼、鬼！”于是我明白了，他是在向我们求救。突然他松开了我，两只手直直地伸向空中，似乎有什么人在用力拉他似的。他的手上的肌肤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不断往外渗着黑紫色的浓稠的血浆。
导游拉姆正在跟那喇嘛商量着什么，一会，那喇嘛走了过来，在这人的人中狠命掐了一下。这人很快便眼珠暴出，脖子里一条条青筋夸张地扭曲起来，然后，头一歪，喷了一口血，双腿一蹬没了反应。我们正要惊呼，拉姆却使了个眼色制止了我们，于是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自作孽，不可活！作孽啊，作孽。”喇嘛继续在口中不断地念叨着。他低沉着嗓子吩咐我们：“去湖中看看能不能抓两条鱼来，一切都看他的造化了。”冰天雪地的，他竟然让我们去抓鱼？可毕竟人命关天，我们只能依命行事。很快地，我们捞来了几条小鱼。只见喇嘛手脚麻利地用一把小刀划开鱼腹，取出一把鲜血淋淋的鱼鳔就往那家伙嘴里塞。
很快地，那家伙再次睁开了眼，他开始趴在地上不断地呕吐起来，吐出了很多赤黑色的秽物和黑水，最后在一阵干呕之后他又“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团黑色的东西，茸茸的，似乎还在蠕动，我们仔细一看，立刻一个个都捂着嘴干呕起来，那是一只只被剥了皮的老鼠。
等地上这家伙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他忙跪在地上感谢喇嘛的救命之恩。这时，我们才了解到：原来他是因为家境贫困而来这偷猎的，原本打算打些猎物赚些钱，可一连几天都一无所获，这天下雪之后，他和朋友突然发现一群黑色的类似巨鼠的动物在雪地上奔跑，不顾三七二十一他们就抓了几只，由于饥饿难耐，就先煮了一锅吃，刚吃完他就开始像疯了一样被控制着开始四处跳起来，然后眼前出现了地狱般的幻像，他看见一个个浑身鲜血的厉鬼来向他索命，然后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我突然想起在昆仑山听过的一个关于藏地的传说：这种黑色的巨鼠是新死者所化之煞，是他们怨恨的灵魂，当然是不能吃的。
“善哉，善哉，万物皆有魂灵，你们来圣地杀生，报应也。”喇嘛正欲离去，那偷猎者却跪地不起，求喇嘛救他的朋友。原来他朋友和他一起吃了这些巨鼠。等我们赶到他朋友身边的时候，那人脸色乌黑已经没了呼吸。喇嘛告诉我们那人中毒太深，已经无力回天。
我们一行人脸色沉重，那姆让这偷猎者把他朋友背上天葬台，让他的魂灵得以早日升天。于是，我们看见那死者被一块白布包了起来，然后由他朋友躬着身子背上了不远处的天葬台，那佝偻的身子远远望去满是无尽的苍凉。
庄严肃穆的天葬台顶，那雄壮的鹰鹫在我脑海中不断地盘旋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