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眼睛

1
裴羽再没见过一双比这还漂亮的眼睛了。粉泪盈盈，泪光点点，似喜非喜，脉脉含情，仿佛才被泪水洗过一般，清澈无瑕。
现在，这双美丽眼睛的主人羞红了双颊，低垂着头，任那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投下一片似明非明、似暗非暗的影子。
云英低垂了头，脸颊着火一般的红，心中只道：这路人好生奇怪，明明只是路过路过蓝桥驿求浆水的，偏偏不去接她手中的水，自己好像被一束目光一直盯着一样，浑身不自在，难道说他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她看，不去管浆水了吗？好生无礼。
她身旁的老妇人似是对裴羽这般为捧浆少女异常的行为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一般，只轻声道：“她，眼睛看不见。”
裴羽心中生出无限怜惜，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却是看不见。有异样的情愫在心底暗暗滋生，“为何不与她去医治？”
老妇人怜爱而无奈的看着云英：“我确是求到了医治她眼睛的药，名作‘玄霜’。只是这药要用那玉杵臼去捣，又哪里去寻啊？”
裴羽遂不复再言。

2
“请您将云英许配与我为妻，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裴羽神色严肃。
“她眼睛看不见。”老妇人并不被他的请求所打动。
“我愿意做她的眼睛，和她一起走以后的路。”想他留下这几日，心中越发怜爱云英。这份情感已然割舍不下。
“可她需要的是一双自己的眼睛。你既是愿意做她的一双眼睛，如何不给她一双自己的眼睛？”
“那我便去寻那玉杵臼来做聘礼，捣药一百天，只求娶得云英做我的妻子。”裴羽依旧情真意切。
“若能如此，我便把她许你为妻。”

3
数载光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那日裴羽执意离开，云英那双美丽的眼睛盈满泪水，只说：“我等你。”如此便是不变的誓言，想来那日与老妇人说的话她都已经知道了。
她含蓄温婉，只那一句便使得他经波折，历磨难去寻那传说中的玉杵臼，也不觉得苦，不觉得累。
现如今，他得偿所愿。云英的眼中不再是一片黑暗，她的世界有他带来的光明，充满了缤纷的色彩。两人成婚后，更是恩爱。
如此，却也是幸福一生。
只是云英年老之时，双目也依旧美丽，清澈含泪，始终如初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