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在飙歌

（一）
林笑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经典的琼瑶剧。其实她很想说，古老的琼瑶剧，但是古老两个字可能会让琼瑶阿姨难过得发现自己已经是琼瑶奶奶。
别走，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林笑笑惨淡地笑了，这该死的经典对话啊。原来不久前我也文艺了一把。
林母蹲在她一侧拿着抹布擦沙发前的玻璃茶几，嘴里唠唠叨叨地：“你这孩子回来就知道看电视，制造零食垃圾，从来不知道打扫卫生，还不如不回来。”玻璃茶几上都是撕了一角空了的膨化食品袋子，鱿鱼丝乌梅薯片。。。
半饷没有人搭她的话，她心下说奇了怪了，这丫头平时口齿伶俐，你说一句，她回十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电视镜头已经是男女主角的热吻，林笑笑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看。
“我说笑笑，你是不是该回学校了，都四点多了。大三了你还这么懒散，我看你大四毕业很可能就真的只能呆在家了。”
“妈，你别咒我。你可只生了我一个，你诅咒我没有工作不等于诅咒自己下半辈子没有经济来源嘛。”
林母笑，“就知道嘴贫，回学校好好学习，别老看这些煽情片。。。哎，你不会看上哪个小子了吧。我说不行啊，没找到工作之前你万万不能谈恋爱。你们这些小丫头眼皮子浅，有个小伙子对你们稍微好了一点，你们就立马升华为爱情了。告诉你们，好的都在社会上飘着呢，学校里的毛头小子不可靠。”
“知道了啦，你每个星期都会说一遍。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林笑笑伸手勾住沙发一端林母已经整理好的背包。
片尾曲已经播放完了，林笑笑觉得不正常，什么时候片子截在这么平静地场面作结尾，然后对观众说下集预拨的呀。再怎么着也得是一个有悬念的场景哇，比如女主看见男主与女配在拉扯，失手打翻了茶盏。




（二）
周子怡接过林笑笑的小背包，立马打开，翻出一盒盐水虾用手拈了吃。“有个家在本地的室友就是好，每个星期都会有好吃的打牙祭！”
林笑笑看着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大口嚼着虾子连壳也来不及剥掉，精致的面容上沾了黄溜溜的汁水，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愫滋长。
“我还以为你忘记今晚有十佳歌手比赛，会更晚点再来呢。”周子怡好死不死地冒出一句。
她真的忘记了。
远处的体艺馆在夏天的傍晚有点迷蒙的意境，雾气大，她生怕它一下子腾云驾雾而去一般卖力地奔跑。周子怡在她身后淡定地说：“你先去，我吃完了就去给你捧场。”
“张博文！九号！”有人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林爽爽！十号选手林爽爽！”一个瘦高个子的男生扯着嗓子在体艺馆大厅外大喊。
无人应答。
有个人影诺诺地挤过来，扎着马尾的女生牵住他衣下摆，小孩子一般，怯生生地说：“我是林笑笑，请问几号？”
“没有林笑笑这个人啊。”瘦高个子看着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忍回答。又问了一句，“同学你是艺术学院的吧？”
“是。”
“艺术学院报上来的名额就只有林爽爽啊，听着这名儿。。。敢情你是她孪生姐妹？要不，我打个电话再问问你们学院的负责人？”瘦高个儿面对美女很兴奋很主动，甚至想待会儿跟她再搭个讪要个电话号码什么的。林笑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默许，她觉得林爽爽这名儿很熟悉，眼里阴霾堆叠。
“喂，张扬啊，你们学院报上来的那个参赛。。。”瘦高个子男生突然觉得身上一凛，寒气逼人，扭头但见刚刚还是温柔型的女生已经转成暴力型，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咆哮出口：“我就是林爽爽！”


（三）
一曲唱毕。寂寞在唱歌的声音，暗哑而惆怅，萦绕在演唱厅里。后台的泡泡滚滚往前台涌来。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林笑笑盘发站在旋转的彩色灯光球光影里不辨喜怒，白色的剪切合身的简易旗袍装，勒出窈窕的曲线，当真迷倒了一片。台下时不时地有口哨声飞来。
周子怡挤在第一排里，挥舞着双手，兴奋地瞎叫唤：“笑笑！你丫的美呆了，简直是从上个世纪的大上海穿越而来的歌女啊！”完了还一个劲儿地抛飞吻。
林笑笑很想知道她刚刚吃过虾的双手还有没有洗，是不是在空气里散播点海鲜气息。
轻轻地一鞠躬，抬头间望见周子怡身后一双深沉如墨般的眼睛。眼泪流下来。
“哇，好敬业。唱这种忧伤的歌就应该有点眼泪。”有人如是说。
“看来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有人这样说。
林笑笑几乎一脸黑线地走向后台，这年头，孩子们都太能想了。
只是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而你却恰恰来了，如此而已。
又或者是因为，这个星期没有你我还没适应，感到很寂寞而已。




（四）
“林爽爽!怎么最近都没有来找我啊。学长我新研发了一种口味的冰激凌呢，想不想尝尝？”张扬举着一盒冰激凌，凑在正在卸妆的林爽爽身后。
“你才叫林爽爽，你们全家都叫林爽爽。你们全家都用笑爽卫生巾！你才喜欢吃冰激凌呢!你们全家都喜欢吃冰激凌！”林爽爽一口气骂下来连眉头都不皱。
她发飙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动作配合的，只言语激烈。
“不吃冰激凌了？改吃火药了？”某人纳罕至极。
林爽爽一转身瞥见他手上的可爱多，接着骂：“不害臊，居然说是你自己研发了新口味，这个草莓味的我都吃过多少次了。难道你已经二到在假想自己从哪个时空穿越来的？对不起，我没法奉陪你一起二啊。对哦，你可以去找上个礼拜跟你在小树林。。。拉拉扯扯的那女孩啊，看她唇红齿白一脸单纯样儿，一定适合陪你天真的。”
张扬抚掌大笑，“林爽爽，你真的吃错醋了。你只顾着跑开，却不听我解释。小树林里那都是我们班同学，那天写生课在树林里，张小嫖画不好央我帮她画，我不肯，拒绝了她而已。要不要尝一下带着我口水味的冰激凌？”
“你才吃醋，你们全家都吃醋。话说回来，真的只是这样？”林笑笑瞥见冰激凌一角已经被挖得坑坑洼洼。
某人淡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