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女的爱情

【一】
临近圣诞节的前一个星期，谭惜早早准备了给男友纪鸣的圣诞礼物。纪鸣是IT公司的软件工程师，编写程序，一天24小时有一半时间对着电脑，过完年便三十，一整天坐下来关节尽是僵硬酸疼。谭惜体贴地准备了一个心形靠垫，喜庆的红色，中间缝进他们俩三周年时的亲密合照，对着镜头白痴地大笑着。
公司不是外企，洋人的节日向来不在假期表内。考虑到员工心情，老板仍是在圣诞节当天早放了半天假。众人欢呼，顿时鸟兽四散，约会的约会，约炮的约炮。
下了班，谭惜打的到青茂大厦。纪鸣站在电影院门口，围着灰色粗针围巾，是谭惜在刚入冬时织的，为男朋友织一件贴身的衣物，似乎是所有女生想要达成的心愿。纪鸣很喜欢，不嫌弃她粗略的针法和有些土的选色，每次出门必会围上。
谭惜小跑过去，亲昵地晚上他的手臂。纪鸣笑了一下，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大可乐。谭惜向来不喜碳酸饮料，纪鸣是知道的，可能今天忘了注意吧。谭惜没来得及提醒，他已付了钱。
“愣着什么，跟上来啊。”纪鸣说，一手端着饮料，一手拿着爆米花，“我没手了，诺，衣角给你拉。”
谭惜笑笑，没有去抓他衣角。既然是难得圣诞节，破一次例也无妨。
进里面才发现纪鸣的朋友也在，名字好像叫许仙，只打过一两次照面，说过几句客套话。还有一个留着短发的可爱女生，经介绍是许仙的女朋友，暂名小白吧。
看完电影那一对情侣提议去唱歌，纪鸣不反对，谭惜也没意见。难得圣诞节钱柜还剩下一个小包厢，小白首当其冲，拿起话筒连点了十几首，俨然麦霸级别的人物。谭惜没有那么高的兴致，偎在纪鸣身边，作为女朋友敏锐的直觉，她知道纪鸣的兴致也不高，甚至有点郁郁不欢。以往，他乐于在她与他不熟的朋友面前打圆场，可是今晚，他没有在谭惜和许仙中间说一句话。
“亲爱的，下一首我们一起唱？”谭惜试图挑起男友的情绪。
“哦？”纪鸣看一眼点歌台，“珊瑚海啊，亲爱的，这首歌我不熟，你和小白唱吧。”
“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今天嗓子不舒服，你唱吧，我喜欢听你唱。”
“我唱歌走音。”
纪鸣微笑，“我喜欢你的走音。”
谭惜笑着松开挽着他的手，起身走到点歌台，背对着众人视线，荧荧的光映在她一点一点褪去笑容的脸上。谭惜点了一首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小白一下子蹿到她身边将其优先，笑着说道，“纪鸣说你唱歌很有特点，早想耳闻了。”
“这句话一定不是夸奖。”
“嗯？”
“他一向嫌弃我天生音痴。”谭惜微微一笑，礼貌性地。哪怕在最甜蜜的热恋时，纪鸣也甚少带她到朋友的KTV聚会去，即使去了，多数带她与新朋友认识，一晚上下来，她连话筒的柄尚未摸过。
这首《可惜不是你》是她为数不多唱得较为音准的一首，被死党温晴一字一字地纠正，名曰道，压箱底之歌。
谭惜唱完坐回原位，恰逢许仙买完饮料推门而入，走到纪鸣面前说，“我刚出去又看了一眼，是的。”
许仙邪气地咧着嘴笑开，看起来一点也不仙。
纪鸣也笑，嘴角上扬，眼尾上挑，几乎是他整晚神色最愉悦的时刻。
谭惜问道，“什么是的？”
没人回答她。可能是小白唱到情深处，音势犹如排山倒海盖过她细小的说话声。谭惜不是一个会大声说话的人，即使在嘈杂的场合，她也没办法扯开嗓子大吼。纪鸣曾完全不以为意，搂着她说，“大声说话的女孩没形象，你这样子，反倒像那些温言软语的江南姑娘，灵气得很。”
谭惜看着他俩笑，插不上话，小白唱得极纵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她探身到桌子前仔细看一遍，全部都是碳酸饮料和啤酒，顿时胃里好像翻涌了一下。
从KTV里出来，纪鸣的情绪焕然一新，与许仙小白告别后，拉着她乘电梯，眼角眉梢如换了副光彩。谭惜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的是的。”
纪鸣一怔，笑道，“没什么。”
谭惜忽然垂下眼沉声，这是她不高兴的标志。
纪鸣拉过她手揉搓，轻哄道，“没什么啊，许仙出去帮我确认一下外面有没有下雨，我们今天没有带伞诶。”
他的手里包着她的手，轻轻地揉捏，从指尖到掌心。“好了好了，我们去二楼，吃你最爱的那家港式小吃。”纪鸣侧身环住她，“嗯？亲爱的，还不高兴吗？”长长的电梯临近尾端，谭惜抬首轻轻笑了，若无其事地反握住他的手，好像刚才什么也没问。
可是亲爱的，这明明是北京的深冬，哪里会下雨呢？
【二】
圣诞过后的元旦有一日假期，纪鸣与谭惜再次相约青茂大厦。这次只有他们俩，谭惜花了半小时化好妆，即使天冷仍是穿了裙子。纪鸣如往常般在门口等候，但是却有一点不同……
“纪鸣你……”谭惜慢慢走近，“你的围巾呢？”
纪鸣摸着大衣的领口，自然地解释道，“昨晚跟同事吃大排档，弄上酱汁，洗了还没干呢。”
谭惜笑笑，怪自己敏感。
随后与纪鸣去逛男士服装区，细细地为他挑选衬衫，她尤爱他穿衬衫的样子，她挑了一款浅灰色的，价格稍贵，但可以想象穿上去应是极适合的，纪鸣似乎是天生与灰色匹配的男人。
谭惜找到纪鸣的尺码，“亲爱的，快过来试试这件，你穿上肯定特别帅……亲爱的？”谭惜转身环视一圈，偌大的男士服装区，哪里有纪鸣的身影？
谭惜向外走去，被服装店的人礼貌地拦下，“小姐，请问这件衣服您要吗？这是圣诞期间最新上的一批货，剪裁质料都是……”
商场人多嘈杂，谭惜找不到纪鸣，本就意乱，完全听不进去服务员在讲什么，当即打断她，“谢谢，请帮我包起来。”
「你人呢？」谭惜发出短信。
十分钟后仍是没有回音。
期间播出的十二通电话皆无应答。谭惜拎起装着为纪鸣买的衬衫的纸袋，走到休息区要了一杯冰红茶，她需要消消火，冷静下来。自从圣诞节那天，谭惜便发觉纪鸣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们早已过了热恋期，不再一天十几通电话的黏腻，但是这几天纪鸣的冷淡和晃神她是能觉察的。比如，圣诞的晚上，是他三年以来唯一一次送她回家没有与她在楼下多缠绵一会儿。纪鸣简快地说“晚安”，未等她上楼，便开车离开。她愣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过神，一整晚与他斗气没发一条短信，第二天早晨打开手机，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