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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天晚上,表哥打来电话,“老表,我在XX地方,晚一点过你那里来,我们两兄弟四五年没见面了,要好好聊一聊。”与几年前见到的情形大抵相似,表哥依然长发疏虬,只是长发发扎成了马尾状,不象以前披散在肩后,胡子
一天晚上,表哥打来电话,“老表,我在XX地方,晚一点过你那里来,我们两兄弟四五年没见面了,要好好聊一聊。”

与几年前见到的情形大抵相似,表哥依然长发疏虬,只是长发发扎成了马尾状,不象以前披散在肩后,胡子似乎更见稀疏,从下巴处一根根伸出来,象夏天经过干旱的庄稼,无精打采,焉焉的,铅灰铅灰。还是瘦,嘴向前凸得更加厉害,似乎只剩下了一小层皮,连包住牙齿都有些困难了,脸上深褐色的斑点没有从前那样突出,也许已经连成了一片,再也分不出哪是洲哪是岛了。笑容还是原来的笑容,只是显得更加干了,没有多少生气。一身青灰色的道袍换成了体恤和休闲裤。因为瘦,体恤有些大,松松垮垮耷拉在皮包骨上,青色布鞋也换成了一双浅灰色的运动鞋。

见到表哥时,天下着雨,细细密密的雨丝遮住了天空,街道很暗,灯光罩在雨幕里,很是惨淡。他在路边等着我,我骑着摩托车兜了好几个圈,才找着他,他似乎有些着急,一连打了好几次电话。

客户开车把他从邻近的小镇送过来,可能是酒喝得有点过头的缘故,表哥说话舌头有点捋一直了,总算头脑还是清醒。见到我,他有些纯真地笑了笑,脸颊凹下去,嘴更向前突出。很亲热地对我叫了一声“老表!”我有些歉意,对他说:“让你久等了!”

买了几瓶啤酒和一些吃食,我们回到了住处。
一些酒下肚,表哥打开了话匣子。
“刚才送我的是个温州老板,他在这边开皮料厂,他请我去给他看工厂的风水和住宅的风水,浙江老板比这边的老板更相信这些。”我静静地听他说话,把杯子递过去,同他碰了碰。
“我们做这次法事,还有后续的一些事情,估计下来,可以赚到一两万块。做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我们也不会一下子收那么多钱,做生意嘛,慢慢来,讲的是信誉。”他笑了笑,抓起一只鸡爪,送到嘴边。“老板给我包了八百块钱的红包,这趟生意一两万,我只能拿两三万,大头是师傅的。”
“是老家那边你的师傅么?”我岔了一句。
“不是,这边本地人。”后来,我才弄明白,他的所谓师傅原来就是他现在的道观的老板,也是一位道长。
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黑色的皮包里面摸出一包烟来,自顾自地抽出一支,点了起来。他知道我不抽烟,也没有再递给我。
“这两年不太走运,去年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发廊,丢进去十多万,生意不好,差不多都亏了,最近把它转了出去。”他猛地抽了一口烟,烟雾在他周围弥漫、散开,更显出他的清戄。
“现在生意都很难走!”我插了一句,往他的杯子里续满了酒,他摆摆手。
“也不是!”马上遭到他的反对。“关健是路线问题,路线选得好不好很重要,老表,不瞒你说,我虽然亏了那么多钱进去,我还是不丧气,总是可以赚回来的。”他很自信地笑了笑。然而,我却感觉那笑里多少有些苦涩和不安。
“我正在跟温州的这个老板谈,想在温州那边搞一个道观,成了的话,一年赚二、三十万是没有问题的。他先在那边联系好,成了的话,下半年我就过去!”
“我还是要在这一行做下去了,这一行很不错的。”前几年见他时,他对自己当时的境况不满意,似乎觉得走的不是一条正道,我惊讶于他的转变。
“老表,你有文化有技术,不应该这样一直在工厂上班,发不了财的,要想办法自己做些事情。象我吧!只念了四年书,正如你表嫂讲的,我要是多念些书的话,早就发财了!”他又抽出一支烟来,点起来,悠闲地吐出一口烟圈。“不过,我不担心,要是温州那边的道观做成了,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的书读得少,小时候吧!家里太穷!我的女儿在这边上学,成绩很好,门门都能考九十分以上,特别是英语和语文成绩。我吃了没文化的亏,孩子不能再象我了......”说到孩子,他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真心的笑容,暗浮的阴霾一扫而光。举起杯子,同我碰了碰,喝了一大口酒,咂了咂嘴。
“你的路线不对,老表,不是说你,你是混得很差的,你有文化有技术,你的路线走得不对。”也许是借着酒力,他有些埋怨起我来。
“我也在不断地找路子,可是,现在哪一行都不好做。”我替自己分辨。
“不是,是你的路线不对。”他再一次提到路线,其实我不太明白在他心里什么是路线,也许是路子或者方法之类的意思吧?
“你要多认识一些老板和官场上面的人,做什么才会有人帮你。”我有些无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夜越来越深,雨滴敲着窗玻璃,表哥的话很多,谈兴很浓,毫无倦意。我只是听,有些恹恹。
最后,终于打断他的话,安排他休息。

2009-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