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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小英阿姨的订婚宴上,他从人群中出现,多么奇怪的穿着!漂过的红色头发,还有似笑非笑,冷漠嘲讽的表情。我悄悄问毛毛,“他是谁啊?”“应该是男方家的亲戚什么的-----,看上去很坏的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小英阿姨的订婚宴上,他从人群中出现,多么奇怪的穿着!漂过的红色头发,还有似笑非笑,冷漠嘲讽的表情。我悄悄问毛毛,“他是谁啊?”
 “应该是男方家的亲戚什么的-----,看上去很坏的样子。”
 最后,再最后,有放结婚进行曲,人群中高喊,“小李来一个!”,“会跳华尔兹啊!”,“嗯,他跳的相当棒!”
那个红发的他被推出来。我小小的欢快着!是他哦。
 “我一个人怎么跳啊?给我配个姑娘吧!”人群哈哈大笑,我跟着傻笑。
 当时好像许多人有推搡着一两个姑娘,让她们做他的舞伴。但僵持着就是没人肯出来,也许,他看上去太玩世不恭,太另类了,人们敬而远之。
 音乐放到第三遍,他转了一圈,姑娘们边往后躲边斜着眼角偷笑,我瞪大眼睛,看他准备干嘛。
 一只手伸到我们面前,他弯下腰,及其严肃地,一字一板地说,“女女,大哥哥请你跳支舞好吗?”
 人群蓦然寂静了几秒,又突然爆发出哄堂大笑。“哇哈哈,你丫连个嫩娃娃都不放过--”
 小英阿姨半脑半笑地对我说,“咪咪,去,唾他脸上--”
 我晕晕乎乎地,不知他们到底想干嘛。我甚至都还没明白,他刚才的话是说给我的。
 一双手,把我从大姐姐,小阿姨们那抱出来。“女女,你踩在哥哥脚上,我们跳舞吧--”
我被放在地上,很配合得踏上他的一双大脚,他还抓着我,我搂住他的腰。顺着音乐,他动左脚,我动右脚。他一脚,我一脚。
 “没人陪哥哥跳喔,只有女女你肯和我跳。”他微笑着,自怜地说道。“这叫结婚进行曲,太慢了,但结婚好像都爱放这首曲子。”
 “你结婚了吗?”我问他。
 “呵呵,哥哥还早着呢。”
 “那你愿意等我长大了,和我结婚吗?”
 “唔,--”,“哈哈,好啊!小鬼头。女女你就穿着白色泡泡裙哦,活像小婚纱,--你不认为哥哥我很坏呢?”
我没说话,我羞于承认自己从小喜欢反面的人物,边缘化的东西。
 他继续笑笑地说,哥哥我原来和你一样,很天真,很纯洁,但没穿白色泡泡裙--

 很久以后,我上高中那会。
 我随同小英阿姨去参加他们的一场聚会。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喝酒,吃饭,划拳。人群中有个人很面熟,似曾相识。“看,拉你跳舞的那个家伙,还记得吗?”英指给我看。
 最后,再最后,时光倒退到只有他从中走来的一刹那。
 一首老歌缓缓流入大厅,人们跳起舞来。眼看他挽起一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的手,飘入舞池,他们像一对翩然起舞的蝴蝶,白色的裙摆飞扬。
 换曲目的时候,一些人开始交换舞伴,他咪眼笑着,朝我和小英阿姨走来,他看上去成熟,老练的多了。我在心里对他说,“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呦,嫂子咋有空过来玩!请你跳一曲如何?”
 “哼,我可不像你,结婚了还那么地风流!”英笑骂道。
 “哎,好大姐,放轻松点,出来玩就玩痛快,计较那么多干嘛?!”
 他们两人继续唇枪舌剑,相互打趣。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结婚了。离开之前他有问过我现在学习怎样之类的问题,我低头不语,偶尔点头,唯唯诺诺,当时我的最迫切愿望是考上大学。小英阿姨解释说,书把丫头念傻了,她一直这样内向,不爱说话。
 他结婚了!虽然还是喜欢玩,逢场作戏,四处留情。而我,已不再是那个充满童话幻想的小女孩,不再像基督徒信仰上帝一样相信童话里的王国。失去了信仰,便失去了一个所谓的天堂。
 但童年的那个约定还依稀留存心底,只是越来越感到它的遥不可及,它伴随我的童年,也是个童话中的童话。除此之外的其他一些事情,也不同程度的证明:许多东西,并不是我想要就可以得到的。
 小女孩走出童话,逐渐意识到自身力量的渺小。
 又过了好几年,我进入大学,走过了花季,雨季。
 见到他是这个童话的最后一幕。我省略了具体的时间,地点。
 走在大街上,不经意的一瞥,恍惚间看到了他。他好像认不出我来了,我大学后的变化很大,一如当年叛逆的他。
 正犹豫着,该不该上前问候一下,然后又该寒暄点什么,应该不是那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这时,一位牵着孩子的女人对他说道:“老李,先看着小丫,我进去瞧瞧。”她迈入了一家服装店。
 我愕然一惊,他竟然被呼作“老李”,他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不得不注意到他稍微发福的啤酒肚,眯起的眼睛看不到往日的犀利。岁月在他身上增添了几分优雅的成熟,与恬静的包容。如阳光照耀在打磨光滑的瓷器上,幽静又不失深沉的魅力静静地流淌。
 店外门口的音箱放出一曲班得瑞的轻音乐,小丫张开双手叫道,“爸爸,跳舞!跳舞!”我才注意到她穿着月白色的小褶裙。
 “噢,好嘞,爸爸和丫丫跳舞。”他半腰抱起女儿,开始踱来踱去,昔日的轻盈曼妙的华尔兹舞步,如今却变得如此的沉稳、平和。
 童年的一层记忆被打开,我仿佛看到穿白色泡泡纱裙的自己,踩在他脚上,在音乐舒缓中漫游。
 时隔今日,经历过一些类似的人,类似的无奈与告别,也积攒了一些类似的回忆与感伤。但我的白色泡泡裙,永远保留在无忧无虑的童年,在也没有跳过特殊如往日的华尔兹,我也永远不会再问别人,“等我长大了,和我结婚好吗?”
 我得走了,向他问候显然是多余。
 身后音乐还在回响,再回头,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小女孩趴在他肩上,笑的很灿烂。曾几何时,我也如此的天真,无邪。我向她招招手,微笑着,继续走路。

 我心里还有个童话的约定,所以得继续向前走。也许,冥冥中的未来,会有人等我,等我长大,等我上完学,等我顺着崎岖坎坷一路走来。
 也许,你只是个过客。
 也许,你只能陪我走过,短暂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