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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亲娘逼嫁为何般弟弟的女朋友在家里晃悠着,甜甜地追着妈:“妈长妈短”地叫得妈心花怒放,一脸喜气漾了起来。倒是个满清秀娇美的女孩子,脸蛋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可惜顶着个隆了起来像西瓜似的肚子,走路挺
(一)亲娘逼嫁为何般

弟弟的女朋友在家里晃悠着,甜甜地追着妈:“妈长妈短”地叫得妈心花怒放,一脸喜气漾了起来。倒是个满清秀娇美的女孩子,脸蛋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可惜顶着个隆了起来像西瓜似的肚子,走路挺辛苦的。
妈老早就有意愿给弟弟他们办亲事了。奈何有我这个老大姐碍着眼,堵了路。小城民凤古朴,诸事皆有忌讳:兄不娶,妹不得嫁人;姐未婚,弟不宜成家。且妈的算盘老早就打好了,用我出嫁所得的彩礼钱到弟妹家下聘,把我住的那个房间改为育婴室。家里的经济向来不是很宽裕,拿不出太多钱办喜事。
见我无意找对象,妈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黒,神情一日比一日难看,好像吞了一枚死苍蝇,而我就是那只死苍蝇。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我开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心翼翼地做事,小心翼翼地瞄着妈妈阴晴不定的脸色,头顶上罩着老大一朵乌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只得窝在房里,无所事事。这样的状况已经半年了。一没工作,二没对象,这让我成了臭水沟里的老鼠,一点都不受欢迎。
三姑六婆的议论纷纷,说长道短让爱面子的妈的脸绷得越来越紧,像拉到了最极限的弹簧,要把我弹到千里之外,以落个耳目清净。街坊邻居的询问试探,蜚短流长,让脸皮薄的妈声音越来越冷,像冻结了很长时间的水,要将我冻得粉身碎骨,以达成心中意愿。
在又喝完一对新人的喜酒后,妈妈老盯着我看,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愤不平。妈对我说话开始咬牙切齿,恨不得有人立即肯娶我,好把我扫地出门。
一日不小心听到妈跟旁人数落我:“复读有什么用?读来读去还不是废了钱,等于没读。连找个可以嫁的人都没能力找得着。“那些凝着冰疙瘩的语言碎片将我割得遍体鳞伤。我回房里,泪一行一行地滑过脸颊。看到镜中的人黑黑瘦瘦的,像一枚干扁四季豆。心内涌满了苍凉。我,几时成了妈的眼中钉了呢?

(二)待嫁女儿泪千行

终于有一天,七姨娘找上门来。
“我可以给你家丫头介绍一门亲,对方条件不错,很有钱。并且对丫头的条件也很满意”肥胖的姨娘拉住妈,神秘兮兮地说道,将很有钱几个字咬得特别重。特别有力。我心里反感,难道怕我们漏了听这几个字么?有钱了不起啊。只是,我什么时候也成了砧板上任人挑肥拣瘦的肉了?
妈的双眼忽地亮了起来。这使得她看起来光彩照人。她的脸一改几日来的冷淡和漠然,缓和不少。她看向我,一脸“终于有人肯要你了”的如释重负。我心里慢慢地涌起了悲哀。何时,我也被妈定义成家里的包袱了的呀?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模模糊糊中看到有人用力扯我房里的窗帘,仿佛窗帘都跟她有仇。早上的太阳照到我的床弦上,挣扎着睁开眼,看到妈一脸厌恶地站在我床边,一套长裙丢到我脚边。我站在洗手间里,看着那套长裙发呆,一向讨厌裙装。

一晌,妈的声音在外边冷冷响起。我只得收拾好思绪,硬着头皮套上那套一直束缚着我呼吸的长裙。低着头,不敢往穿衣镜中看一眼便闪出了洗手间。妈已等得不耐烦。
去见那个满意我条件的男人。在一家喧嚣的餐馆。我穿着别扭的高跟鞋,歪歪唧唧地走进去。
我不敢置信,这样的人家妈也希望我嫁。对方是一个三十开外的老男人,微微秃了头,有些略略的不安,紧张地搓着手,时不时暗暗吞口唾液。据说识字虽不多,赚钱可不少。而且,离过两个女人。我还注意到,他会不自觉地翻白眼。这人真让我倒尽了胃口。其间偷眼去看妈,想看到一丝后悔和犹疑。不想,她脸上死水一样沉静,波澜不惊。我感到一颗心在渐渐地死掉。
换上一副虚假的笑容,我开始虚与委蛇。见我开始有笑意,媒人婆的眉角开始发亮。妈的脸色竟然也缓了好多。他们肯定在窃喜:好事近了。我却在心里哀哀地哭泣,为自己,为未来饮泣。
难道,就这样廉价地被出卖了?

(三)草率出嫁情何堪

前前后后,总共见过三次面。我都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他们开始看喜柬,挑吉日。在宽大的纸上列出要邀请的亲戚朋友的名单,长长的一串。
我把自己锁在房里,看着镜子里憔悴如黄花的人影发呆,感觉时间凝滞在那块玻璃里面,出不来。假装我并不是那场婚礼的主角,假装一切都和我无干。
从见面到婚礼,中间只隔了十二天。
这十二天,将我的心冻结成霜。气犹在,心已死。我越来越不想吃东西,瘦得像一片在秋天里飘摇颤抖的叶子。感到莫名的窒息。
其间,妈到我房里,讪讪地想说些什么,却被我的眼神给冻住了。她低着头,拉门出去了。
一会儿,外边响起妈对爸的指控:“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一世得了如此报应。先是嫁了你个窝囊废,又生了个要时时操心的丫头片子,存心想呕死我么?”这样的情景绝不是第一次在家里上演。妈总是声泪俱下,痛彻心扉。爸总是阴沉着脸,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低着头“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两鬓的发都花白了。就这样烟雾缭绕。
婚期越来越近。我行尸走肉。
披上嫁纱的那一秒。清澈的泪“刷拉拉“流了一脸,糊了脸上的妆,就这么冷冷清清出了门。我不禁回头,望望挤在人群中一脸得意的妈,又有泪哗啦啦淌了满脸,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明天,我看不到未来。
明天起。便是一个陌生男人的枕边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