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生

看完一部小说，关了灯，用左手抚摸冰冷的右手。
这个冬天初到的时候，我开始变得怕冷。深夜三点在网上遇到励生，他说，觉得这个城市冷得让自己不能适应了，因为，是一个人的城市。一个人的城市，我想励生的爱情会好好的。
在懦弱着，对于感情，我们的爱情，总是这样的坎坷。也有人一直从容不迫。这个城市，时时刻刻上演着华美，或凄美的故事，充满故事的城市，永远不会荒凉。
2004年的冬天，冬末，我认识励生，在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里。凌晨3点多，我从妈妈的城市回到我居住的城市。在车站负一楼的麦当劳里，励生是唯一的顾客，米色的毛衣，仔裤，坐靠窗的位置，右手拿一个汉堡。
我要一杯热咖啡，点一根烟。告诉自己，又回来了。妈妈一直希望我可以留在她身边，在车站送我的时候终是忍不住一番说叨，尔后便流泪。我说妈妈，再过几年，到时候，你赶都赶不走我。
我是希望可以在年轻的时候过一个人的生活的，婚姻容易使人过早的衰老。看过太多的男女，在婚姻的名义下被责任束缚，一日日地终老。虽然成果亦是可喜的。
励生走过来问我借火机，我抬头看他。我当时想，一个干净的男人。递给他我一直在把玩的火机。他说谢谢。尔后他坐下来，他说他刚结束一个case，有近三天没有超过两个小时的睡眠，他说他比较容易在很累的时候絮絮叨叨。我笑，微微的笑，像孩子一样的男人，
一个小时后我们分手，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所知道的励生，在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工作，未婚，北方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仅此而已。有时候在网上遇到也甚少相聊。有时候又可以闲扯几句，通常是深夜看书到一半乏累时，短短的几句话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明白双方应该都是至性的人，但更明白什么话题是可以涉及的，什么是不该论及的。
我记得，我曾经与他说过，我少年时的梦想，云游四方。我曾经亦告诉过他，我的失意。
我决定在N城留下来的那个深夜，在网上碰到他。我说励生，我毕业了，决定留在这个城市，开始自己的生活。他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是2005年的夏末。我的父亲与母亲终于结束他们没有基础的婚姻。我从N大毕业。
无数次，我这样想，夏落落，以后，你是一个人了。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两个多月后，父亲的朋友介绍，在一家小型房产公司企划部做办公司文员，父亲说，慢慢来，从基本做起，积累经验。当中的两个月，我一直坚持自己找工作，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投出无数份简历，在炎炎夏日，从一家公司到另一家公司，经历无数场面试，由最初的充满期待，跃跃欲试到后来的心灰意冷，最后不得不接受父亲伸出的援手。

某天，他打电话给我。我接了电话，有点意外，这是我们第一次电话联系，他打给我。
他说，我经过你住的地方，突然想来看看你。短短几字。我心里是有温暖的，平淡的温暖。就像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忽然说要来看我，即使他是无意的。我答应了下来。简单的打理自己，出门的时候仔细地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尚为满意。真是奇怪，为着一个与生活毫无相干的男子，我的心情愉悦，比以往任何一次注重自己的仪态。
到约好的中餐厅去见他。几乎满人的店堂，一眼便认出他来。仍旧清冷的眼神和平静的神态，惟有不同的便是这次是着了深色的西装领带，身旁放着公事包。
我坐下来，简单的问候后便是沉默。周围是吵杂的声音，微微的尴尬。没有网络的支撑，我们似不能随心交谈。我怀疑了，是否该来这次约会。以后我们还能不能随性如往昔。
他依旧淡定。忽而说话，落落，我来与你告别，我快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茫然。一直的，我们的现实生活并无碰撞。但我们知道对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仅这样，心里对他比普通的网友多了一份安定。
拿出钱包里的平安符。我说送给你，留个纪念。那枚小小的平安符，是生日的时候在家乡的寺庙替自己求来的。想要予他祝福。那时想到的是一直带着的平安符可以让他带走，就这样交了出去。

他亦拿出钱包，缓缓地把它塞进去。
他说，落落，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北方看我。冬天的北方很极致。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
你还会不会回来。
不知道。父母只有我一个独子，这几年在外生活，一直没有机会照顾他们。年纪大了，应该多点时间陪在他们身边。你也应该多回去看看父母。
我知道。
我记得他说过，他迟早是要回到北方去的，那是他成长的地方，有他的亲人和朋友，有他爱的人。
故乡应该是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而我的故乡，在江南的某个小镇。在我18岁整的时候，我离开它。不知会否有一天，可以回到那块土地安顿下来。

2006年的冬天，励生回到他的故乡。我们依然有联系。得知他的近况，生活平淡而快乐，工作安定下来。有时候，收到电子邮件，一些照片，家里后院含苞欲放的花朵，成熟的果实，雪景，他一个人去边界，山林，或是和同事去爬山，在山顶看日出。有时有附言。三言两语，概括他的心境。描述风景。
他与我说他的爱恋，曾经喜爱过的一个女子。亦是三言两语。他们恋爱，分手。但他心里一直有她，得知她亦是单身。只是，不想安定下来，觉得尚年轻，觉得要背负另一人的一生是何其重大的事。
这期间，我有过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平淡而迅即。我告诉他，我恋爱了，是一个朋友的朋友，我们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认识，很俗套的情节。那段时间刚好觉得寂寞，出现这样一个人，觉得合适，就在一起。没有浪漫的追求，他向朋友要我的联系方式，给我发短信，我亦不觉得厌恶，继而开始交往。
这段平淡的恋情维持了三个月，四分之一年，刚好一个秋天，刚好一个季。我短暂的，算不上有爱情存在的恋情，从未为他有过心动的感觉，即使听他讲他以往的恋情，得知他还在和前任女友联系，心里亦没有任何的不适与波动。我想我们只不过是在感情空窗期因寂寞而以恋爱的名义相互陪伴的一对男女。我告诉他，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一个暗恋多年的男生，自我中学起便与他暧昧，但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在彼此的城市生活学习。即使相处一晚之后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追求。我问他，这算不算是一夜情。他笑，如果你心里是有他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