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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晚风倦了,歇下脚,柳叶儿纹丝不动;湖水困了,像感到寒意,用一层迷朦的雾气,替自己盖上了绒毯;秋虫累了,也全体噤声屏气了,湖畔一片沉寂……苏堤上似乎只有我和你在走、在走,鞋跟笃笃,单调乏味地敲打着路面,
晚风倦了,歇下脚,柳叶儿纹丝不动;湖水困了,像感到寒意,用一层迷朦的雾气,替自己盖上了绒毯;秋虫累了,也全体噤声屏气了,湖畔一片沉寂……
苏堤上似乎只有我和你在走、在走,鞋跟笃笃,单调乏味地敲打着路面,显得空荡荡的。话早已说完,我们越走越慢,最后,在一条石凳前站定。
“坐一会吧。”我说。
“坐一会吧。”她也说。
于是,我俩并肩坐下,只是与往常多了点距离,少了点温馨气息。俩人无言。她低头不停揉搓着裙角,我呆呆盯视着黑沉沉的湖面,心直往湖底沉去……
蓦然,树丛间闪飞来一点绿光,飘飘忽忽转眼就来到头顶,定睛细看,呵,竟是一只久违了的萤火虫!
这黑夜里提着灯笼的小精灵,一下子让我的思绪飞回到五年前——
那时,她在郊区当民办教师,我提着一大袋她爱吃得食品去看她。乡村的夏夜恬静美丽,田野上飘忽着一片片闪光的绿云。我们嬉闹着用汗衫临时做成的网兜去捉萤火虫,折腾出一身汗,网来莹莹闪光的一大团,全部放进她的蚊帐里。我俩关了灯,并排躺在草席上,动情地看着这些会飞的绿色小星星,忽闪不定的美让人心颤。她在我的耳边柔声诉说着,说想当个作家,并羞涩地吟诵自己悄悄写下的田园小诗。说真的,诗很有灵气,因为,是她用心在唱。此时,她的两只大眼在荧光辉映下闪闪发亮。
我陶醉在她的梦幻中,想把她的梦幻融于自己的梦幻,没顾及说话。
“你在想什么?”她忽然问。
“嗯——我发现了两只最大、最亮、最美丽的萤火虫!”
“在哪儿呢?”
“小傻瓜,就在这!”我把热烈的初吻深深印在她美丽的大眼上,并且终于将憋在心底太久的那个字说出了口……
可惜,第二天早上,蚊帐里只剩下一片黑乎乎的小死虫,绿云和星星的浪漫不再。她黯然伤神,紧抿着嘴,将它们轻轻扫拢,埋在屋后的菜田里……
这就是结局?莫非当时已有预示?
五年过去了,她梦想成真,作为“青年女作家”,整日被鲜花、掌声包围着,面对的是镁光灯和采访话筒;而我则双手油污、两耳灌满隆隆机声,时而还要为某种奖励与车间主任脸红脖粗……
萤火虫还在头顶盘旋,那绿光显得孤独、可怜。我一伸手,居然轻易就把它抓住了。
“别,别捏死……萤火虫。”她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一丝哀求。
我松开手,萤火虫呆愣愣趴在掌心,尾部的光几乎熄灭了。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赶快把手往上一送。稍顿,萤火虫艰难地振振翅膀,又飞了起来,一闪一闪地径直飞去,渐渐飞远了,不知是不是去找它自己的归宿?
“它飞走了。”我说,
“我们也走吧。”她说。
我和她,在岔路口分手,默默无语,一个东,一个西。
我回首,只见她的背影渐远、渐小、渐淡、渐无,像那只夏夜里最后的萤火虫!
我的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