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币的流浪史
作者:大荔时间:2024-11-06 17:10:34热度:0
导读:熙熙攘攘的车站,两个年轻人依依惜别。“时间过得真快啊,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四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来来回回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欢迎自己而来,四年后离开的时候,最终发现,每个人都在忙着过自己的
熙熙攘攘的车站,两个年轻人依依惜别。
“时间过得真快啊,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四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来来回回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欢迎自己而来,四年后离开的时候,最终发现,每个人都在忙着过自己的生活,我们最普通的地方在于,我们必然会象所有普通的人那样,平静的面对生离死别,平静的滑行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生命是一辆没有终点的公共汽车,这座城市不过是它沿途的一个站台,我们乘坐着不同的生命之列来到这里,短短停留了几年,又要乘着不同的生命之列离开这里,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一个青年,面有悲色,气息却很平静,盯着对面的女孩说道。
“生命让我们散落天涯,理想也曾让我们殊途同归,我总觉得,世界很小,所有注定要相逢的人,定然会跨过生命无涯的时光、世界无限的空间相遇,事实证明,我只对了一半,我们总觉得相逢,是流浪的终结,最终发现,相逢,也是流浪的开始,就像这所城市,我们只是暂时流浪在这里,停留了一些时日,遇到了一些人,然后象离开所有的城市那样离开它,只不过你是我遇到的所有人里,记忆最深刻的一个,也是最不忍心离开的人。世界真大,这次一别,或许会再见,或许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那么,保重,我们……再见。”男青年色凄凉,说道。
“保重,你先走吧,我目送你离开。”女孩莞尔一笑,低下了头,说道。
“还是你先走吧,把目送你离开的荣幸给我,好吗?”男青年苦笑了一下说道。
“不好……。”女生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
“那……老规矩。”男孩拿出了一枚硬币:“国徽朝上,你走,我送你,相反,我走,你送我。”
“好,你就再抛一次给我看。”女孩依然笑着。
男青年欣然抛起了硬币,阳光很淡,硬币的反光,象水银,落在两人的眼睛里。他接住了硬币,紧紧地攥在手里,深深地看着女孩,然后缓缓地绽开了手。
“国徽。”他说:“所以,还是你先走。”
“因为国徽朝上,所以所有好吃的我吃第一口,所以骑自行车必须是你带着我,所以下雨天打伞的是你,所以离开的时候也是我先走?那么,你的那一面呢?”女孩向前走了一步,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把那枚硬币翻了过来,另一面依然是国徽。
“原来你早就知道?你只是从来没有揭穿我。”男青年呆呆的笑着,说道。
“我很幸福。”女孩一脸幸福,微笑着落下泪来:“一起走,擦肩而过,背道而驰,好吗?”
男孩无言,默默点了点头。
“我喊一二三,一起转过身离开,不许回头,好吗。”女孩问道。
“一!二!三!”女孩深深看了男孩一眼,喊到三的时候,男孩默默的转过身去,女孩也转过了身,然后两个人,象两列背道而驰的火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拐角的楼群,吞没了男孩的身影,女孩的脚步缓缓慢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人来人往,人山人海,一如来时那样陌生,凌乱的脚步,一如来时那样匆忙,旅程的疲惫,一如来是那样沉重,却没有了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缓缓地低下头,摸着手里那枚硬币上冰凉的国徽,有抬起头,仰望着空旷的天空,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正从阳光下飘过,手慢慢的瘫软下去,硬币,不知不觉的滑落。
匆匆的人流中,一枚寂寞的硬币,从女孩手里落地之后,在人群凌乱的脚步中缓缓地滚动着,接着,就被一个匆匆而过的破旧的鞋踢了一下,滚动的速度显然加快了,没滚出多远,撞在了一个镶着水晶的美丽的高跟鞋上,调转了方向,向右侧滚去,又被一只绘着卡通图案的小皮鞋踢到了,歪歪扭扭的滚到了另一双沾着水泥灰的橡胶鞋上,方向再一次被改变,撞在了一个巨大的楼体上,才挣扎着慢慢的躺在了楼下背光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清洁工蜷着身子,慢慢的走了过来,她小心的清理着地上的垃圾,哪怕是微小的瓜子皮,也被她小心的扫进了塑料簸箕里。当她扫到硬币的时候,原本疲惫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几许微笑,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从衣兜里抠出一个折叠的极为整齐的碎花手绢,慢慢的擦去了上面的灰尘和泥土,再将手绢在空中抖了抖,将硬币放在里面,包好了,放进了口袋,继续打扫她的卫生。
不远处的天桥下,坐着一对老迈的残疾人,瘸腿男人咿咿呀呀的拉着二胡,瞎子女人靠在他的背上,夫妻两的屁股下面,是一床破旧污秽的被子,依稀可见上面绣着一个喜字,和一堆鸳鸯,人群从他们的两边凌乱的来,凌乱的去,很少有人停下来往他们的搪瓷杯里扔钱,那只搪瓷杯也就显得分外的孤单,在泛黄的杯壁上,写着五个字:毛主席万岁。虽然已经腿迹,但依然清晰可见。
“有要矿泉水的吗?一块钱一瓶……有要矿泉水的吗?”不远处,一个穿着及不合身的小男孩,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两句话。没有人停下脚步,就是偶尔停下的,也只是机械的递来一块钱的纸币,接过水之后,匆匆而去。
清洁工慢慢的走了过来,在卖水的男孩面前站定了,揩了一把脸上的汗,咂吧着干瘪的嘴唇,将手伸进口袋里,像是往外掏东西,却最终什么也没掏出来,又将手拿了出来,再次摸了摸脸上的汗水。
“一块一瓶?”她开口了。
“一块一瓶。”卖水的男孩回答道。
“那……”她再次咂吧着嘴,撇下了卖水的男孩,向前走去,身后,卖水的男孩继续重复着两句话:“冰镇的矿泉水,一块钱一瓶。”
她在残疾夫妇的搪瓷杯前面站住了,咧着嘴无声地笑着听男人拉琴,露出一排饱经风霜的黄牙,二胡依然如泣如诉,与她的笑格格不入。
瘸腿男人一曲终了,她似乎觉得笑累了,眼泪也下来了,便从地上拎起清洁工具和垃圾袋,转身就要离开,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将卫生工具放在了地上,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那块裹着硬币的手帕,慢慢的打开,将硬币攥在手里,走过去,悄悄地放在了搪瓷杯里,这才起身,将手绢叠好了,重新放进了腰间,蹒跚着向而去。
瘸子丈夫听到搪瓷杯里发出细微的响声,空洞的双眼,似有欣喜之色,连说着谢谢,慢慢的用拐杖将搪瓷杯勾了回去,摸出了那枚硬币,放在了口袋里。轻轻的拍了拍妻子,两个人起身,他走在前面,用手杖叮叮咣咣地敲击着地面,一瘸一拐的走着,她拉着他的衣角,跟在他的后面。
肯德基门前,哈兰.山德士的那张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