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舞

一
“千里梦回断红妆，滴滴雨，惹衣裳。未舞霓裳，双凤眼微扬。素指轻拈染兰脂，点点拭，锁芬芳。纤指一曲终难了，伶仃响，醉心房，半挽云髻，眸回生百娇。妩媚轻笑自是伤，凄凄雨，痕痕泪。”
花红绿柳的江南，自古以来便是莺歌燕舞的地方。依山傍水的醉花楼，今夜也仍是灯火辉煌。
姐姐哀哀的唱着《江城子》，自己填的词，抚了琴，眉宇间却是无尽的哀怨。昔日曾哪么光鲜的外表如今却似枯败的花朵一般，脸色麻木双眼呆滞，但仍是那般，不停歇的唱。
我不拦她，为自己斟了一壶西湖的龙井，姐姐这般本是心伤，谁也劝不得，便是只能由了她。
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绿姑娘，如玉姑娘吩咐过了，谁也不能进来的。
清脆的一声耳光，然后变是骄横的声音，“我偏是要进去，滚开！”
我猛的拉开门，看着面前这张浓妆艳抹的脸，“绿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
绿如意却似没听着般，“白若玉，所谓曲，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才能谓之高雅，而你的曲却永远都是那么的低俗，再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不鬼的样子，真是砸了醉花楼的牌坊！”她轻轻一推，姐姐却倒在了地上。绿如意仍是冷笑，“白若玉，你这招骗骗男人尚可，却别想能骗了我！”
龙井的想起没有被盖住，便是径直转入了我的鼻中，我扶起姐姐，“绿姑娘，别太过分，高雅之曲确应如你所说，但这世上能奏出之人又能又多少？你边怕是做不到。”
绿如意却仍是骄横如故，无不尖锐的道，“那白姑娘似乎是会了？”
我抿了一口香茗，“绿姑娘可要听好了。”取了上好的檀香琴放在桌上，轻挽衣袖，便是高山流水的琴音从我的指尖汩汩而v出。一曲终了，绿如意早已听得呆住，我莞尔：“绿姑娘，你可以走了吗？”
绿如意却是道：“白姑娘，可否让我看下你这琴？”
“随你吧。”我走道姐姐身边，索性不理她。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人，老鸨从门外走了进来，“刚才哪曲，可是你所弹？”
抬头，看见一脸嫣然坐在琴前的绿如意，原来是刚开始便算计好的。我为姐姐拭去眼角的泪迹，不多言语。
她要争，就让她争好了。
二
绿如意一下子便成了醉花楼的头牌，甚至红过了当时的姐姐。姐姐自那周姓公子走后，便日日不思饮食，憔悴，终是覆盖了红颜容貌。
老鸨要将我们赶出，却被绿如意拦住，“妈妈，这白若玉虽不行了，但是白如玉的容貌却尚好，让她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
老鸨笑成了一朵花，“是是，您绿姑娘的眼光还会又差？”说完便悻悻的离去。绿如意盯着我，“记着，是我救了你。”
我直视她，“那是因为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
“知道就好。”绿如意哼了一声，扭身走开。
周公子终于回来了，见的却不是姐姐，而是当今的花魁绿如意。我躲在屏风后，看着道貌岸然的他与花枝招展的绿如意相视言欢，指甲却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姐姐为她痴狂，他竟是，负了她。
周公子走后，绿如意带着胜利的微笑站在我和姐姐的面前，那般盛气凌人的说：“白若玉，你看，男人都不可信，若你无半点姿色，最终还是会被别人抢了去。这不，昔日还对你深情款款的周公子，如今却是对我一往情深呢。”
姐姐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大叫：“你滚！别再说了！”绿如意被姐姐的反应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还是走了出去。
“如玉。”姐姐第一次用这般清醒的声音唤我，"你先出去吧，我打扮一下。”
“姐姐……”
|“去吧如玉，你帮我把周公子找来。”姐姐勉强的笑着，对着铜镜抹起了胭脂。我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掩上门，走了出去。
三
周公子又来了，绿姑娘妖娆的笑：“周公子，才一会儿，你便想我了？”
话音尚未落，却被珠圆玉润的歌声打断。“千里莺啼断红妆……”一红衫女子自门帘后走出，放下面纱，便是惊艳。
珠光溢彩的凤冠，如鲜血嫣红的朱唇，脸颊上几抹红潮的娇羞，眉细如柳，这便是名动一时的江南名妓白若雨，连盛装打扮的绿如意，也尽失了颜色。
姐姐姗姗走到周公子的面前，顾盼生辉，鲜艳明媚，“周公子可还记得我？”
周公子已然呆住，听她那样问，便是执了她的手，在光洁的手背上印下一吻：“若玉，你是这般令人倾倒的可人儿，我又怎会不记得你？”
姐姐哀哀一笑，宛若罂粟：“怕是公子早已忘了我。公子你相貌堂堂，想不到却是如此的负心薄幸。”
窗外的江南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如玉般晶莹剔透的雨珠倾倒了一湖清水，偶的坠了一滴，便是漾开看无尽的涟漪。
醉花楼里突然传出尖叫声，周公子抓住了姐姐向他挥去的匕首，姐姐凄凄一笑后却是反手，匕首便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姐姐！”我上前想给周公子一个耳光，手却是垂了下来，因为我看见周公子眼角的泪以及姐姐唇边的笑意，他们确是，刻骨铭心的相爱了一场。
“若玉，你为什么这么做？”周公子抱住姐姐渐冷的身体，姐姐握住他的是手，艰难的说：”周公子，我是死在你手上的，我要你记得我。周公子，我是踩在刀尖上来爱你的，你爱，我幸，你弃，我命。如今，你的爱已远去，我便是不愿再为你忍受这刀尖上的行走。”
姐姐的手最终还是垂在了周公子的怀里，窗外的雨，恰在此时，便是停了。
四
绿如意在繁花落尽的日子敲开了我的门，脸上是虚假的笑意：“如玉妹妹，姐姐想请你帮个忙。”
我仍是独品香茗，不去看她。窗外的清湖，早已困住了我的情长。
绿如意见我不语，便又自欢笑：“今日孟府的少爷要来，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我打断她的话，“既是如此，绿姐姐你自己去就好了，又与我何干？”
“妹妹你有所不知，那公子说，只要有人能奏一曲天下绝响，便能保那人从此锦衣玉食，我虽是花魁，却是……”
“好，我知道了。绿如意，就当是我还你上次的人情。”
五
我躲在屏风后吗便是见着了那绿如意口中所说的孟家少爷，剑般的眉目，气宇轩昂。见着绿如意后他轻笑，“终于见着了名动京师的绿姑娘，早闻姑娘琴技独绝，不知可否为在下奏上一曲？”
绿如意含笑说好，“孟公子，请稍后，这琴奏时多有讲究，还请公子耐心。”然后便是退到了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