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雨

2010年初夏，一个周末的傍晚，蒙蒙细雨把整个东州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中。华灯已经初上。这会刚好是下班高峰，路上的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车头紧挨着车尾，形成密集的车流。每辆车都已打开了车灯。顺着路远远望去，路的右半边像一条不见首尾的红色蟒蛇，缓缓的爬行，路的左半边像一条不见首尾的金色长龙，不停地蠕动，龙蛇相向搅缠着。车灯和华灯的灯光在茫茫雨雾的阻挡下，折射出些许朦朦胧胧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混合彩光，久看会使人眩晕。两侧的人行道上，一只只撑开的黑色、褐色、蓝色、红色、绿色等各色各样的雨伞，遮盖着伞下那些挎着包、拎着包急匆匆赶路的男女。
大约六点钟光景，在江滨西路的江滨大厦路段，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群又一群“蝴蝶”，开始是聚拢，眨眼功夫，便飘飘然散开，一只只在空中翻飞，飘舞。似乎是累了，它们先后在雨丝的相伴下，飘落在行驶的汽车引擎盖和车顶上，行人的伞上。当人们再仔细看时，那些“蝴蝶”骤然变成了百元钱钞。看到这情景，车流不动了。“笛笛、笛…”一些车辆不顾“市区禁鸣喇叭”的禁令，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一些司机不顾雨淋，干脆钻出车来，抬头仰望，伸开两只手臂，张牙舞爪，抓抓挠挠。路上的行人突然也停住了脚步，似乎忘却了下雨，纷纷收了雨伞，“哇哇、哇…下钱雨了！”嚎叫着，一只手抓了伞，一只手在空中挥舞，不停地抓挠。人们你抓我挠、你跳我蹲的哄抢，不时发出“你抓我脸了！”“这是我抓到的！”等一声声怪叫。有的因对方拣拾自己车上的钱钞而发生争执。甚至撕扯起来。站在较远处，那些不能伸手抓到钱钞的人，只能眼巴巴的望洋兴叹！唯有抬头仰望，寻找着钱钞的来源，试图带点笑料回家。钱钞是从是从江滨大厦的13楼抛撒下来的。
“嗷！嗷…”只见一个长发的红衣女子，从13层楼的一个窗口探出半个身来，把一捆捆钱钞拆解开来，抛撒在空中。在她的身边，是一位光着膀子留着“飞机头”发型的男子，也探出半个身子，看着楼下因哄抢钱钞而拥塞的车辆和聚集的人群，“哈哈”大笑。
这是在欧洲做外贸生意的朱丹霞的表妹和表妹夫，在她面前故意演出的一幕。
朱丹霞，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瓜子脸，大眼睛，前额突出，鼻子尖翘，嘴巴扁平，皮肤白皙，一头的乌发，打了个结，盘卷在头顶上。两坨肥大的“白兔”几乎要挣脱她上衣的束缚，企图从胸襟扣那儿冲出来，使男人垂涎欲滴。她纤细的腰肢，把两爿浑圆的臀凸现出来。小腿细长，把整个身躯支撑的高高的。她虽说是东方女性，但看上去像是典型的墨西哥女郎。两片薄薄的嘴唇，能言善辩，讲话带有激情。她1965年出生在东州，人很聪明，1987年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东州公用事业局工作，捧起了当时人人都羡慕的“铁饭碗”，年收入七八万。可她天性就不安分，当时的出国潮，激起了她“世界那么大，我也去闯闯”的冲动，先是到中东，后又到非洲，再跑到欧洲，跌跌撞撞，起起落落，历经磨难，外贸服装生意越做越红火，终于赚了个盆满钵满。
4月份，她由国外回到国内订货，发现家乡东州这地方变化很大，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劳斯莱斯、法拉利、卡宴、林肯、卡迪拉克、宝马、奥迪等“豪车”满街跑，穿名牌衣服、戴名牌手表的人越来越多。住宾馆、酒店，茶座、KTV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银行里刷卡或取现的人排着长队，走出银行的人大都手里提了密码箱或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急急匆匆的钻进了银行外等候的小汽车……她问亲戚朋友和同学：“东州怎么这么热闹啊？为什么突然这么繁华啊？”
亲友和同学都告诉她说：“哎呀！你长期在国外，家里的情况你不了解了。近些年，咱们东州人经商的多了，炒房、炒基金、炒矿的多了，办企业的多了，造船的多了，赚了钱又都涉足房地产，搞房地产的人也多了，酒店餐饮业火了，整个经济活络了，需要的周转资金多了，银行放贷也多了，因银行放贷额度受限，人们开始在社会融资，从而‘炒钱’的也多了，由开始的‘抬会’、‘地下钱庄’到后来的‘典当’‘担保公司’，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是能‘钱生钱，钱生物’就不惜血本，哪怕是釜底抽薪，破釜沉舟也在所不辞。有本事的赚钱，没本事的也赚钱，人人都在做钱的生意。这些年你在外面赚了不少钱，但也吃了不少苦，应该都是血汗钱。现在咱们东州赚钱，可比在国外赚钱容易多了，只要有点钱，就能坐收渔利。”
她又通过关系打听到，如银行有熟人帮助理财，利息可到1分5厘。民间借贷：有实体企业的月利息可达2分，一般的担保公司月利息是3—5分，如有大额急需资金周转的两个月内月利息是5—8分。她看了听了，心也开始萌动起来。这次，她回国内进货，刚好有3000万货款在身边，如果能把这笔钱先用来炒上一段时间，不是更划算么？不要高利息，就算2分5厘月利息好了，一个月就能生出75万来。这样赚钱岂不是比做外贸还要划算么！但她心里还是犯嘀咕：这钱放出去一定要有把握才行，不能放出去收不回来，这可是自己的辛苦钱啊！一定要找可靠的公司，有可靠的人，一般的朋友不能算是可靠的人。同学，虽说是苦读寒窗数载，知根知底，但在金钱问题上还不能算是知己。唯有自己父母不会坑自己儿女；其次是兄弟姐妹，也还能信；再就是堂表，一般还说得过去。那找谁呢？父母亲年龄大了，脑子迟钝了不行，兄弟姐妹也都没这个能耐。她开始着急起来，3000万放在身边不用，一天就少收入2万5千块啊！怎么办呢？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老父亲在晚饭的饭桌上说：“你小姑家的阿萍（周丽萍），可能耐了。她前几年开办皮鞋厂，赚了些钱，鞋厂关门了，去年又开了一家担保公司，生意很红火，听说又赚了不少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饭后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打了个电话给阿萍。开始给阿萍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天，把距离进一步拉近了一些。提到钱她说：“阿萍，听说你们夫妻开了一家担保公司，生意怎么样啊？我听说在东州开担保公司很赚钱，有没有风险？风险大不大啊？我有一个华侨朋友（假托），在国外有点闲置资金，想在国内找个项目投资，盘活这部分资金，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需要资金的？这两天就回我话啊！”
“哎呀！姐啊，你找我算找对人了。现在办担保公司的比较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