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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陈楠每天早晨睁眼的第一件事是张开慵懒的双臂睡眼朦胧地伸个懒腰,然后才伸手去拉窗帘,刺啦刺啦的滑轮略过,初夏金黄色的阳光一下穿过玻璃,跳到陈楠脸上,她就猛地一皱眉一眨眼,然后意识变得清醒很多。这件米黄色
陈楠每天早晨睁眼的第一件事是张开慵懒的双臂睡眼朦胧地伸个懒腰,然后才伸手去拉窗帘,刺啦刺啦的滑轮略过,初夏金黄色的阳光一下穿过玻璃,跳到陈楠脸上,她就猛地一皱眉一眨眼,然后意识变得清醒很多。
这件米黄色的窗帘背后是玻璃,玻璃背后是绿色的纱窗,从楼上再看下去就是对面邻居的老爷子在门口开辟出的一小块绿色菜园。
说是菜园,其实压根谈不上,是陈楠自己赋予的。朱红色的铁门南面,长约九尺宽约三尺的小地段,邻居的老爷子自己亲手种了几棵大葱,两行韭菜,还有几棵白菜小苗,总之还是感觉挺像那么回事。
这个老爷子脾气很是牛,嗓门是北方硬汉特有的粗犷。每天四五点钟天气刚亮,陈楠就会被他的大嗓门惊醒。他只要嗓门一大,多半是和自己老婆子拌嘴。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拌得津津有味。但大部分陈楠听不出他扯高嗓门说话的内容,这时候她就会略略伤感,以为全心全意去融入一座城市,到头来其实几句地道的家乡语就将她拒之门外。老爷子的女人却似乎是发威不猛的女人,她也会不停地嚷嚷几句,模糊而没有杀伤力,声音当然大不过她老头子,然后几个回合下来就偃旗息鼓了,剩下老爷子再象征性的嘶哑几句。最后自觉也没多大意思,就带着自己的狗出去遛弯。
据陈楠观察老爷子的狗叫贝贝,是个幼仔。老爷子每天除了和自己老伴在争吵中讨论一些问题,就是侍弄他的几棵田园农副产品,再就是喊他到处乱跑的贝贝。他眉毛一横,就喊:“贝贝——贝贝。”小狗听到叫声就会晃着尾巴丛隔壁胡同里跑来。有时老爷子喊了很长时间贝贝依旧没有回应,或者回应迟钝,老爷子就开始更大嗓门的骂道:“你这个狗死孩子,去哪里了?”
陈楠对于这些话耳熟能详,这样子下来,似乎每天的日子都是固定不变的。早晨4点半5点左右老爷子在门口一边侍弄蔬菜一边和老婆子争吵着讨论,六点多他就是叫上贝贝去遛弯,六点半左右陈楠准时收到扬子的起床短信,然后就起床洗刷对着窗台桌上的镜子草草打扮一番,7点38分第101路公交车准时驶来。
不变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唯一让陈楠觉出变化的就是老爷子庭院里的丝瓜秧越爬越高,似乎遮住整个院子了,遮住了老爷子的打理的花草。陈楠再看门外面那些小小的白菜也宛如手掌一般大了,青绿色的挺着身躯,一棵棵被老爷子浇灌的昂首挺胸。
陈楠发现这些变化的时候,已经进入盛夏。北方的金蝉开始偶尔一声两声的趴在树上鸣叫与老爷子的声音一比高低。她给扬子发短信说:“扬子,西区树林里的知了快出来了,我盼望着下雨,下雨之后我们去抠知了龟。”
扬子在那边哼哈地说:“出来了么,这么早啊!”
陈楠说:“都有叫声了,你没听见么?”
这些不变的日子在陈楠脑海里一停留就是两三年,她和扬子的感情也开始犹如白水一样平淡。一天不见面、一周不见面,再见面陈楠新理了个刘海扬子也不会察觉。陈楠偶尔动动脑子思考下感情是什么之类的深奥东西,但她很快嫌弃太过于复杂还是不想太多的好。
6月19日的时候,陈楠早晨五点多就听见老爷子对着老伴喊:“下雨了,你还在屋里干啥,衣服衣服啊。”陈楠从床上蹦起,没有穿拖鞋,伸手拉窗帘。果不其然,雨何止是下,已经开始小声哗啦啦了。老爷子迅速的从大门过道里抱着马扎大步流星地进房间。陈楠透过丝瓜架瞅瞅院子里的衣服已经收走了。老爷子的有些矮小的背影微微拱起,头发和眉毛浓密发白,直挺的竖立着,犹如他的火烈脾气。
陈楠想:真好,真好,傍晚雨停了可以去抓知了龟。
她破例早起了个床,认认真真洗了脸,只擦了点乳液。镜子中的自己不施粉黛,25岁面庞还算清澈透明。挑了件乳粉红色的套裙,然后飘飘然的转了一圈,拿着伞就锁门了。雨越下越大,陈楠下楼将伞撑开,关上大门,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公交站牌。一路淌着雨水走到公交站牌,陈楠看看表才不到7点,下雨的日子时间过的非慢,她不在此刻担心这岁月匆匆的溜走,只觉得傍晚快些到来才好,这样子就可以捉到好些知了了。
挑了张座位坐下,窗外的雨水哗哗哗地撞击玻璃。右拐第三个十字路口站牌,十多个人挤在小小的站牌下避雨。陈楠隔着玻璃看他们疯一样涌进车内,公交车正要开走,司机后视镜里又跑来一男一女,男人一边撑伞一边搂着女人的腰往这跑。陈楠愣了愣觉得怎么看怎么是扬子,不信自己的眼睛,又使劲揉了揉。精神开始恍惚,她想等着吧,等着等着他们就上车了。两枚硬币哐啷啷地投进去,似乎是砸在陈楠的心里。陈楠昂了昂头说:“嗨,早!”扬子一愣,腾出搂着女孩子腰的手摸了摸鼻子,挤了挤笑容。陈楠突然觉得不想看了,这脸看了几年了真倦了,于是就把头扭向窗外了。
但是陈楠一不小心就看见玻璃上映着女孩子的侧脸,皮肤微白,化着有些夸张的妆容,黄色的直发,脖子里戴了颗小虎头项链。陈楠潜意识伸出手来比划了比划,不错腰很细。下一站,陈楠到公司了,她回头笑了笑说:“再见。”然后很潇洒地下车了。她下车速度极快,下去之后却放慢了,他想扬子可能会上来的,因为他总要解释些什么。他会追上来的,但是陈楠她不可以回头看,她一回头她就真的输了。
陈楠果真没有回头,泪水却是呼啦啦来了,太及时了,与雨水混合到一起,怎么有人看到她哭泣。扬子到底没有来,她放慢了脚步,等他来他也没有来。那就这么着吧。她手里提着雨伞,忘记了打开,就像当时在雨中和他一起奔跑一样,怎么就刻意忘记了打开。头发变成了落汤鸡,贴在脸上,满脸雨水,她不怕,她没有化妆。
只是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只是这场故事她赶地刚刚好,其实开演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楠进办公室,将自己的头发擦了又擦,突然看见自己是黑发,自己一直是黑头发。
十一点五十五分,扬子打电话了。陈楠没有接。本来想听点解释来,但是真想不到他打的太过于迟到了。后来陈楠就关机了,打了个休班单,她想睡觉。睡一觉吧,起来她还要去捉知了龟。
这一觉一直到五点多。本来陈楠以为自己会死去呢。结果她还是活的好好的。她想着母亲小时候就会捉知了龟给她炸着吃。用手电筒,顺着杨树林子摸,一晚上可以摸一百多只。她跟在母亲身后,拿个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