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沙

一、
苏珞看着季哲轩与夏萌羽走在一起的背影，心忽地就碎了满地。
还以为是无聊之人的八卦。原来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呢。
一直以来，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吧。
苏珞低下头盯着脚尖，睁大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既然不能再靠近，那么，就再疏远一点吧。
反正，你也不会在乎。

二、
季哲轩不明白苏珞这几天怎么了。
收化学作业本的时候发现她的作业本工工整整地摆在桌子的左上角。往常，她一定会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他交给科代表，另一只手在桌子里死命地翻，还要不住地嘟囔着“哪儿去了”。看到她放得工工整整的作业本，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天！你终于像个淑女了！”，却只换来她低着头的一声闷闷的“嗯”，往常她一定会龇牙咧嘴地冲上来打闹他的。上课被老师喊起回答问题，她懒懒地说不知道，随后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罚站，理由是上课睡觉。怎么会呢？她上课从来不睡觉的。
季哲轩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当儿，迅速回望了一眼。并不远，只隔了两个座位——苏珞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眼睛却盯着笔尖，目光呆滞。
怎么了？难道是大姨妈来了？
同桌拿笔小心地在季哲轩腰上戳了戳——老师已经转过身来。
季哲轩迅速收敛心思。貌似自己对她太过关心了一点。

三、
“季哲轩，有人找！”同学站在门口好心地冲男生喊。
苏珞瞥一眼，透过玻璃上蒙蒙的水汽，依稀看得出是个女生的样子。
季哲轩站在门口，低着头同女生说着什么，不时地浅笑。
那个女生，是夏萌羽吧。
胸腔里胀满了涩涩的空气，苏珞收回视线，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

四、
季哲轩浅笑着听着夏萌羽的“汇报”：苏珞她喜欢看《千与千寻》，喜欢吃柠檬味的阿尔卑斯，喜欢娃娃熊，酷爱动漫与电影……
听到夏萌羽的最后一句话，季哲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似乎喜欢你。”

五、
季哲轩回到教室发现苏珞趴在桌子上，走过去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树袋熊，该起床了。”
女生却没有任何反应。
睡着了么？
季哲轩又拍了拍女生的头，抿了下嘴唇走了。
苏珞趴在桌子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白痴！明明已经和夏萌羽……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对我？！

六、
放学的时候听到女生们的私语：“哎，你们今天看到没有？夏萌羽来找季哲轩哎！校花配校草，天生一对诶。”“对哦对哦，我也觉得他俩好配哦！”“今天他们还在教室外有说有笑呢。”
苏珞正收拾书包的手一滞，脑袋空白了几秒。片刻后，又恢复正常。继续默默地清理着。
他们俩，真的好配哦。
连自己都是这么觉得。
七、

季哲轩觉得苏珞变了。
很久没有正经地和他说话，不再同他笑闹，不会偷偷地拿着他的练习册乱写乱划，终日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有活力。
关系变得微妙又尴尬。
她是不是，在讨厌他？
连向来自恋的季哲轩也变得为此苦恼，第一次丧失了勇气与信心。
也曾想正面问个究竟，可她总是若有若无地逃避。
还是算了吧。

八、
体育课，教室里空无一人。
该死的胃……季哲轩拿着从医务室买来的药走进教室。
经过苏珞的桌子时，忽然看到夹在书页中不小心露出来的粉红色的一角信纸。
这丫头，在写信么？虽然偷看别人的信很不道德，但是这个丫头的信……强大的好奇心还是敌过了他的自责。
拿起纸，洋洋洒洒一大篇。是娟秀的字迹：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或许当朋友会好一点。
那我就不会再那么细微敏感地误会你，
再不会在看到你和她笑闹时黯然，
再不会希望你离我近一点，
再不会故意去吵你，
再不会假装偶然遇到你，
再不会希望你喜欢我，
再不会看到你心里就有小小的欣喜，
再不会故意揉乱你的头发，
再不会在你的练习册上乱涂ABCD。
我知道你喜欢她，
我知道她比我优秀比我温柔比我漂亮比我好，
你喜欢她的优秀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漂亮喜欢她的好。
你也许曾经也喜欢过我吧，
可我太迟钝总是否定自己。
现在我是你的好朋友你的同学你的过客，
她是你的公主你的希望你的喜欢。
我偷偷地看你的侧脸你的背影，
或许你也偷偷地看她的侧脸她的背影吧。
那我这个无关紧要的过客也不会再停留在你的生命里。
我不想知道在你的心中她的分量比我重，
我不想知道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她，
我不想看到你追随她的目光，
我不想看到你看她的侧脸时忧伤的侧脸，
我不想承受这份煎熬。
所以我离开，
然后，你什么也不会知道。
季哲轩，我会忘记你。”
季哲轩用力地握着信纸，骨节渐渐发白。
“你”是指的季哲轩，那么“她”呢？
他想起这段时间关于他与夏萌羽的流言。
她？
傻瓜！季哲轩把信纸折好收进口袋。

九、
信纸不见了！苏珞着急地在抽屉里寻找。
那张信纸……上课铃响之后就匆忙把它夹在书里赶去操场集合，本来打算写完就烧掉，可是到底哪儿去了？！一定、一定不能被人给看到的！
苏珞偷偷瞟了一眼季哲轩，男生正安静地写作业。
会是他么？体育课胃病突然发作，告假去了医务室，他……有没有来教室？
终于鼓起勇气蹭到男生桌前，苏珞绞着手指局促地问道：“季哲轩，体育课你有没有来过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