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温暖

周末闲来无事，就去找读高中时一个特别能侃、现在政府办工作的同学小叙。谁知刚到他家门前，就见他正要带门而去。问我可有紧要事？我说“没有”，只是久不见面，想找他聊聊。他说，“正好，我正要陪领导下乡送温暖呢，你也跟着一起去吧，咱们也好聊个来回！”
还真是，说话间，2011年的春节就愈来愈近了。按照惯例，时下正是各级政府部门访贫问苦——“送温暖”的黄金时段。
人家干的是正事，我是闲人，本不该也不想掺和进去，但听说是“送温暖”——这名目实在太温暖——我早就想亲身感受一下了，去就去吧，遂同他一起前往。
快11点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出发了。三辆小汽车一路上风驰电掣，20分钟不到，就赶到了一个乡政府驻地。乡里的领导早就迎候在那里了。简单寒暄后，乡长也钻进自己的座驾，亲自在前面给我们引路，车队径直朝目的地进发。
大约十分钟光景，车队在一个村委会驻地门前停下。村支部书记钻进了乡长的车里，车队继续进发。
数分钟后，车队停下，车里的人悉数走到车外。支部书记满脸堆笑地在前面带路，语无伦次地说着些感激的话，一行人跟在他后面徐徐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一户人家。主人衣衫褴褛，痴痴地守在门外。遥看身后屋舍，苔瓦闻声欲坠，窗纸望风而鸣。随行人等立即两旁闪开，县电视台摄影记者慌忙抢占有利地形。“首长”走到主人跟前，早有人将一双薄薄的棉被递过来，“首长”顺势指给主人；而后指示人将一袋面粉抬进屋去，并随手从身上抽出一张百元现钞，交给主人：“春节快到了，我代表党和政府来看看你们……”
移步换景，相同的剧情又预演了一遍。
而后，一行人径直朝乡政府驻地赶去。车队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早有书记迎在门来。雅间内暖意融融，餐桌上酒菜琳琅。已而酒足饭饱，席上杯盘狼藉，鸡并鱼比肩裸睡，酒与茶香溪交流。
临走时，我偷偷走到前台探问，两席饭资竟是千元有余！
走出酒店，正是艳阳当空。然不知是来时所带温暖全部都留给了穷苦百姓，抑或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我只知道浑身冰凉，以至禁不住寒噤阵阵。

草于2011年1月20日11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