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我的高中时代

不要问我哪些情节是虚构的，那些是真实的，因为它情节虚构，感情真实。
开学那天我又穿了那件绿条格衬衣，那天太阳特别大，我记得水各笑起来露出前排的两颗白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像白色陶瓷瓦罐一样闪着淘气的光。后来才知道她们是在讨论我的性别，还好我不在意，因为这绝不是第一次。我喜欢看她的眸子，只是过了一眼便知道喜欢。
后来便是刚上高中老师煽动起的胸怀大志和慷慨激昂，还好我是一个一直与这些字眼保持一定距离的人，很冷静，好像也没什么目标，我觉得为自己定下什么目标会太束缚，我讨厌束缚。
这不大不小的班里有一个和我一样冷静的人，她叫莫蓝。她是典型的中性美，和我一样的难辨雌雄，不同的是，我是男的她是女的。
我每次和水各的眼神交汇时，水各总是冲我露出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她笑的时候头发会垂下来，看起来很柔软，我很想摸一下她的头发，可我知道不可以，因为我不能喜欢她，我喜欢的人在B中，那个有着咖啡色瞳仁眼神却依然忧郁迷离的女孩子，她在一个冬天的雪里用长长的手臂拥抱我，自此我便再也忘不掉。
可我还是接近了水各，通过莫蓝。
莫蓝认识许多女孩，认识更多的男孩。因为她和男孩女孩都是朋友。
水各会冲我笑，会给我讲题，会开玩笑的叫我小屁孩。偶尔会和我打闹，她在其他人面前却是文静的。她会偶尔戴一个卡通图案的发卡，她有时会美的让我感到吃惊。可她并不是惹人眼的类型，我大概还是喜欢水各的吧。
我那时候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喜欢水各，因为我不敢去想，我怕发现自己真的喜欢水各，那是我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
记得那次期末考试，我考得出奇的差，我害怕回家会挨骂，我很想哭，实际上我真的哭了。我记得自己躲在楼下的台阶上，那天很冷，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小小的冰滴，天气预报说会下雪，我在等，可是没有下雪。水各跑来安慰我，她是那种心理早熟的人，对我说了好多。我想着，水各，你要是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我就抱抱你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水各最后还是没坐在我旁边，只是站着安慰坐在台阶上的我。也许我明白，水各也明白，我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是，因为不能。
可我知道，水各喜欢我。
我一如既往的和水各学习，和莫蓝疯癫，我们几乎成了三剑客。
可该是你的，不会躲的掉。
一个泛着浓雾的早晨，我终于还是遇见了她，在红绿灯前，我们相视良久，她轻轻的抱我。
我终于还是找到她了，自此我开始每个周末去B中，每次去给她一封长长的信。
我还是和莫蓝疯，可我和水各却疏远开来，我不知道她是我的谁，腾是恋人，莫蓝是哥们，我始终找不到水各的位置。水各，这个冲我笑，不说喜欢，不说是朋友，不说暧昧的女子像一朵惹人眼的荷花一样娇艳。每次我翻越高高的围墙喘着粗气回来经过她座位时，总有一种负罪感在里面，是的，我们没有承诺，可我觉得自己是背叛。
住校后我开始认识小凯，这个除了学习样样精通的男孩。小凯给了我很多快乐，会让我暂时的忘掉带给水各的那道伤。我和小凯一起逃课去唱歌，去打篮球，去找腾。尤其是当我发现即使我逃课仍然可以保持我的学习成绩之后更是如此。我和小凯大声的唱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那天小凯和我唱完那首歌就回了学校，我想哭，大概小凯也是吧。
我和腾终于还是要分手，这个年龄有着太多的无奈，我们的高三来了，腾跟我说，我们谁也输不起。她给我写的最后的一封信是一张白纸，上面用她锐利的指甲划出一行字，耀，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天长地久，都是狗放屁。
那天我出奇的冷静，第一次这么男人。我靠在墙上，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水各，我们似乎已经太久没有见面了，我终于使出最后的力气冲她苍白无力的微笑，水各，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一滴泪落在你的明眸。
我和腾，我和水各。
水各还是我的朋友，就像莫蓝一样，像小凯一样好，一直好。也许我们不曾爱过吧。
那天水各从身后传我一副画，她刚画的，上面只是写着：送你。画的是我，是我的背影，我的头偏着，像是要回身的样子。我至今没有想清楚那是什么意思，转身之后是前程还是水各，又或者一切都是我无根据的猜测。
快要高考了，我却再次感冒了，咳嗽的让人害怕。医务室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我是吃药长大的。那天水各却来了，陪了我整整一晚上，我说水各你回去吧，还要上课呢。水各说不要紧。我说水各你回去吧，我怕传染你，水各打趣的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抵抗力啊。于是我笑，水各也笑。
我想，大概再不会有其他一个人会像水各一样给我这么多幸福了，她冲我笑过无数次，也许我也让她流了无数次泪。
此后便是一模二模，我跟水各的成绩浮浮沉沉，却像钉在一块一样始终挨着。
那天黄昏的时候，水各说，耀，夏天来了。我说，嗯。
水各，我们会考到一块吗？
水各没有说话。
那天我们在台阶上坐了好久。
拍毕业照的时候，班里终于都豁出去了忘掉该死的成绩，忘掉高考一块喊着茄子。
水各拧着我的耳朵、踢我、背我、极尽一切仪态的和我照相，那天我们几乎摆完了世界上所有的动作。
然后是一塌糊涂的高考。
高考完，我们喝了许多酒，我没醉，水各的脸喝过酒之后红红的。
我说水各，我们怎么就没在一块呢。
说完我们就哭了，哭的像我们的高考一样一塌糊涂。
然后便是塞网站查成绩。
我和水各再次共浮沉，感谢上帝这一次是共浮了。
报志愿那天，水各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我说，水各，去石油吧。水各说，耀，去海洋吧。
最后我们谁也没有说服谁。
我们庆幸没有被对方说服，可我清楚，我们会在夜里哭成一条河。
也许我想石油一样会燃烧，而水各却是如海般平静的水。石油会浮在水面上与水共浮沉，却永远不能相融。
填完志愿，我冲水各笑了笑说没关系，水各，我会去找你的。可是我们还是一块哭了。
那天我们一起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还是要像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