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香一季
作者:比分时间:2024-11-13 14:40:10热度:0
导读:那是秋色浓重的午后,我看到忆夏接过流景手中的纸条,从她的表情看得来那几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要忘就彻底的忘掉吧!”上面只有这样的一句话。她笑着说,也只能这样了,缘分至此已尽。流景转身后,忆夏低头,太久
那是秋色浓重的午后,我看到忆夏接过流景手中的纸条,从她的表情看得来那几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要忘就彻底的忘掉吧!”上面只有这样的一句话。
她笑着说,也只能这样了,缘分至此已尽。
流景转身后,忆夏低头,太久没剪的斜刘海因过长而遮挡了几乎整个脸。我隐约捕捉到有泪水漫出眼眶滑过她的面部,但同时她嘴角的弧度却丝毫未减。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流景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转弯的那一刻,我听见忆夏的声音平稳的表述了一句话,那么小心,那么清晰,那么绝望。
她说:“流景,我要放弃的人是你啊!”
可是我们都很明白流景听不到,也不可能听到这句话。这就是结局,风尘已过,花香暗哑,是流景送忆夏婉转的拒绝,而今,怕是连最后的残暮竟也一拽她不住。
忆夏转回身,突然泪如雨下。我知道她的笑容里有太多苦涩。她强忍着厌恶感在诋毁她的人面前委屈求全,她压制自己的情绪做败局已定的事,她极力让步看着别人黑白颠倒。这一切,只是因为流景的希望。
她说:“我做了这么多我不想做甚至排斥的事。不是为了挽回什么和别人的感情。全是为了她。可是她永远都无法体会。”随即便又笑了,那笑容里折射出巨大的悲伤。
她说:“有些事,她始终都选择无视。而我全然无能为力。”
所以,年少真的不能当作借口。有些伤害,有的人选择一个人全部扛下,而另一个人却每每心安理得。这本身就是极大的不公平。有时候,一转身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弹指有二十瞬间,一瞬有二十念,一念含有九十刹那,一刹那含有九十生灭,一弹指间何止灰飞烟灭,还闪现三百二十万个将生即灭又生的灵光,想从杂念生悬念,从悬念生想念、概念、妄念、正念,一念一念又一念,联念出可大可小可增可减的心念,留下值得念念不忘的一些意念。
我一直很遗憾,人与人相遇而产生多余的情感。好像只有当把属于自己的悲伤平摊在全世界的份额上才可以介怀,始终保持缄默不过是为了维护表面的完整性。
那些不曾被人干涉的留恋。成为了唯一卑微到引人发笑的自尊。在失去所有之前,至少还有一份坚持,它不曾因任何一次雷电的惊吓而被丢弃。
忆夏是如同流狼猫一样的,不太喜欢陌生人的靠近,一直敏感而机警,从来难测。不易亲近,又极其的敏锐,要一再确认自己处于安全范围并得到默许后方可在其接受的范畴内现身。
事实上,具备极强的警戒心,别人一般一直不被予以信任,宁可自生自灭也不接受他人用以娱己的似毫怜悯,可以说本质上是相当的骄傲。当有人被允许可以接近,那是因为,她再次把所剩不多的信任交托给了对方。
这过程需要持久的耐心和一直未变的“喜欢”,如果我们在其心里被划划到了无害的一方,那就更要守护和爱惜,这来之不易的相信是绝对不可以辜负的。而唯有骄傲到极致的流浪猫才值得容下这忘乎所以,全力以赴的用心。
如今想来,彼时的忆夏真的仿佛一只收敛了锋芒的流浪猫。当她微笑着用淡漠温凉的语气说:“我放弃她了。”的时候,我的震惊是溢于言表的。
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做这个决定一定很困难吧?”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说:“是很困难,但这是唯一的选择,结局只有一个。我们谁都改变不了。”
我一时不知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描绘她脸上的黯然神伤。我知道骄傲如她,一定会决断凋零。有些人天生不善言辞,但并不代表她不在乎你。
忆夏曾经告诉我,她不喜欢老是怀念过去。因为有人说,过去,只是时间匆忙之间洒落的倒影,执着地想要握住,到头来却原来是一场镜花水月,做不得真。而她深感认同。
是啊,她早就知道的,可经过了那么久,隐隐泛上的疼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吗?
在春意渐浓,仿佛都可以感受到细雨沾湿青草的日子里,忆夏经常仰面望着天空,流露出愉快的情绪。我会在她最入神的时候出现打乱她不知是悲是喜的思绪。
我总是有一种不忍心看到她微笑的错觉,总觉得那样的表情于她太过折磨,总是觉得她不该有如此大的悲哀渗透的这样彻底。
我坐在她的身边问:“为什么会相信流景,为什么愿意做这些徒劳的事?”
她伸出手指向那躲在云层里只露半张脸的暖阳说:“因为她身上有带了薄荷香的阳光的味道。”
我低头看着脚下快要冒出头的嫩草,轻轻挪开脚步,对她说:“春天来了很久了呢!”
她忽然笑出声来,走到我的身后说:“可不是!倘若秋天永在,我绝不放弃她。只是,那不可能。”
有的人,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住。就像指逢流逝的阳光,温暖,美好,却也还是沿途路过的风景,她沉迷于她的世界。你留恋于你的旅行。也许有些东西真的触及不到。
回想起来,忆夏和流景的相处也不过不到两个秋季的轮回罢了。我曾坦然说起,用略显不解的口吻说:“你们的情谊是什么程度呢?”
她不紧不慢的接过话回道:“不是知己,不是密友,甚至不是好朋友,只是朋友,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共同的兴趣,一起走回家的路。”顿了一下,她继续说:“可是我很快乐,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快乐。”
我想我可以想象忆夏的心情,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总是很奇妙的,有时候甚至可以凌架于爱情和亲情之上。你找不出道理,寻不到原因。
以前看到书上说,生命里的有些人,也许即使在认识数年之后都是陌生的,彼此之间总似乎是有一种隔膜,仿佛盛开在彼岸艳丽的花朵,遥遥相望、不可触及。而有些人在出场的一瞬间就是靠近的,仿佛散失之后重新辨认。那种近,有着温暖真实的质感。倒也是句句有理。
我记得在春景最浅的时光里,她说:“我以前看到过一段话说,这个世界很大,即使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相遇时也飘散着淡淡的缘分。我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缘来是她,我惜;缘尽她去,我放。”
很多人,很多事,渐渐偏离了生命的轨迹。果然世事不尽如人意。
她又说:“每个人在某一个特定时间总要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充当过客的身份的,我有什么好怨怼?”
是了。
我曾从忆夏的描述中大略得知了关于流景的一些事情。是一个看似很温暖的女孩子,有着最美好的愿景和希冀,也许单纯而善良。忆夏是这么说的。
可在我的印象里,流景似乎并不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