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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张寨,是鲁北平原马夹河畔一个不足千人的小乡村。如今,村里要么是少有的几个中壮年男人和女人,在家侍候那些外出进城务工的青壮年不肖一顾的农田,要么就是些老弱病残的人,在家看门护院或是久卧炕头抱着药罐子打发
张寨,是鲁北平原马夹河畔一个不足千人的小乡村。如今,村里要么是少有的几个中壮年男人和女人,在家侍候那些外出进城务工的青壮年不肖一顾的农田,要么就是些老弱病残的人,在家看门护院或是久卧炕头抱着药罐子打发时日。
时间就定格在2012年初夏的一个中午,四个老头,一人一个马扎,坐在村头一个巷口的树阴下,中间摆了个小圆桌,桌上摆了四个小蝶,一盘油爆花生米,一盘葱白拌豆腐条,一盘粉丝拌香菜,一盘炒鸡蛋,四双筷子,四个小酒盅,一瓶古贝春白酒。这四个老头一个是我大爷张洪才,一个是我大叔张洪国,一个是二叔张洪臣,另一个就是我的老爸——张洪林了,他们年龄加起来足有320岁了。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我探亲回家不久。记得那一天是农历节“小满”,我中午随便吃了点午饭,在屋里陪老娘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天,看着老娘躺在炕上睡着了,自觉有些百无聊赖,就悄悄出门,想去村西头大哥家里坐坐。到了巷口,看到老爸他们喝的得意,就上前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大爷、大叔、二叔您们好!您们慢慢用,我去大哥家坐坐。”
“好好!老二啊,也坐下喝两盅呗?陪我们老哥儿几个唠唠。”洪才大爷叫着我说。
“对对,坐下陪我们唠唠。”洪国大叔也让着我说。
我赶忙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刚吃过饭,喝不下了,您们慢用吧!”
“老二,你就去吧,跟你哥也去唠唠吧!来来,我们老哥们喝,他们跟我们喝不到一起!”老爸就这样给我解了围。
“老二,刚听说你回来了,还没看到你哩,有空到家里坐坐。他们天天喝酒,不喝酒还烦人,就让他们喝吧!”我刚要离开,我二叔家婶婶站到了门口,我借机凑到婶婶身边打招呼:“婶婶,您老身体可好啊?”躲过了几杯酒。
“托你的福,身体好着呢!”婶婶回应我。
“洪林啊,你看你们家老二,多有出息啊!人家在外当了官,住在大城市里,老婆孩子都是国家人员。老大、老三、老四,现在过得都那么好。你老小子当年那么懒,没承想你还真有福气!”我远远地听到洪才大爷数叨。
我老爸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别胡说,我哪里懒了?我四个儿子,凭着我那四间砖瓦屋,给他们娶了四房媳妇,一个也没打光棍,这就是我本事。”
“哈哈,你还别说,当年咱们村那么多光棍,还就是洪林哥家凭着四间砖瓦房,四个儿子一个都没打光棍!好福气啊!喝酒,喝酒。”洪国大叔夸奖的说。看来,我老爸又要多喝上几杯了。因为一提到他那四间砖瓦屋,他就骄傲。听到这儿,我赶紧溜了。
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排行老二。兄弟四个,大哥叫张喜春,我叫张喜夏,老三叫张喜秋,老四叫张喜东。还有两个妹妹,大妹叫张喜梅,小妹叫张喜花。大哥家住的不远,我走路快,军人徒步速度只有五分钟。
到了大哥家里,大哥大嫂还在吃饭。
“他叔来啦!陪你哥喝几杯吧?”大嫂说着就去拿酒杯、碗筷。
我赶忙摇手说:“不喝不喝”。自然把刚才四个老人在巷口喝酒的情景述说了一遍。
“老爸这一辈子,没干成大事,就盖了四间砖瓦房,让我们都成了家,算是他的骄傲了!”大哥笑着说。
“呵呵,别说了。我们都是被那四间砖瓦屋骗进张家的,我进了你们张家门,只在那砖瓦屋里住了两年,生了个儿子,就被赶出来了,也真算你老爹本事啦!”大嫂不无哀怨的说。
“那是呢!四房媳妇,一个赛过一个的漂亮标致,精明能干,这还不算本事?”大哥也为老爸的算计而骄傲。
我也附和着大哥说:“那是算本事!在那种生活艰难的环境中,给四个兄弟一个不少的娶进四房媳妇,媳妇们还都那么孝敬能干?确实可圈可点。”
“呵呵,你们就别为老爸脸上贴金了,这哪里是老爸本事啊?是你们哥儿几个本事!不是你们个个有出息,我们才不会进你们张家门呢。”大嫂反唇相讥,我哥俩面面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扑哧笑了。
在大哥家给大哥、大嫂聊了半天,给大哥大嫂打了招呼,我就又赶回老爸的砖瓦屋。此时,天已近黄昏,西下的太阳,早已失去了金色的炙热光芒,大大的,像个圆盘,白里透着红,散发出微微的古铜色光辉,像一片漫无边际的黄纱帐铺盖在金黄色的麦田上,在微风的吹拂下,形成一波一波的浪涛。
路过刚才四个老头喝酒的巷口,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且小餐桌和凳子也已被收走。走在巷子里,我东张西望,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七零八落的土坯房,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红砖瓦房,每四间房一个四方小院落,因为一直以来,一个分家立户的人家只能申请四分的宅基地,所以,到头来也只能是这样的格局。看到这一排排崭新的砖瓦房,再看老爸的那砖瓦屋,实在是有些落伍了。按说,老爸不应该再骄傲了。可是在当年,全村没有几座砖瓦房的情况下,老爸能建起一座砖瓦屋,那确实值得骄傲了。如再延伸了讲,老爸就凭着这一栋砖瓦屋,连娶进家四房媳妇,那可就更值得骄傲了。
走进老爸的砖瓦屋,看到老爸因酒的作用,和衣躺在炕头上呼呼入睡。老娘已开始颤巍巍的收拾晚饭。我悠闲地看了一会书,等老娘烧好晚饭,喊醒了老爸,开始用膳。一边吃饭,我一边和老爸老娘聊天。话,总也离不开房子。
“爸、娘,现在村里变化可真大啊,家家都盖起了砖瓦房。您现在可不能骄傲了吧?”
“哼!这算个裘啊?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孩子少了,负担轻了,再住不上个砖瓦房,那不成了松包了。我那时候,拉扯你们六个兄妹,还盖起了砖瓦房,那不叫本事叫啥?”一讲到房子话题,老爸就来精神,就开始骄傲起来。
老爸又接着说:“你看,村里那时候的土坯房,都已经倒塌的倒塌了,扒的扒了,我们这屋虽说旧了点,但结实的不得了。”
老娘接过话茬:“你可别吹了,这房子都是靠你呀?还不是靠俺‘省吃俭用’,拼死拼活的拉扯几个孩子干出来的!靠你那懒得屁股生蛆,能盖起砖瓦房么?”
“用着你老娘们插一杠子。起码,盖房是我在张罗吧!”老娘说的老爸有些脸红,不好意思起来。
“呵,你行。好了吧!不说你了,说了丢人。”老娘撇撇嘴嘟哝了一句。
老爸头一扭,气鼓鼓的,转身从炕头那烟框里抓过他那老烟袋,捏了一把烟放在烟锅里,用拇指按了按,划了一根火柴点了,吧嗒、吧嗒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