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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婷娘来庙口胡村时,只有十八岁。一个春日的半夜,我们一家人还在酣眠中,被“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惊醒,爸爸迷迷糊糊开门,是后排的二爷爷,神秘跟爸爸说:“金求,有要事相商。”爸爸跟着二爷爷走出了门。第二天,
婷娘来庙口胡村时,只有十八岁。
一个春日的半夜,我们一家人还在酣眠中,被“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惊醒,爸爸迷迷糊糊开门,是后排的二爷爷,神秘跟爸爸说:“金求,有要事相商。”爸爸跟着二爷爷走出了门。
第二天,爸爸与妈妈说:“二爹家的贵良带回了一个襄樊女子,要把原来的未婚妻退了,怕女方生事,村里头找些人去她家周旋协商。”我在一旁听着,爸爸看了我一眼,叮嘱说:“小姑娘家,别长嘴巴,别到外面胡说,生是非,知道么?”“噢,晓得了,老爸。”我吐了吐舌头,笑着小跑开。
听说要退亲,女方很是不答应,还懊恼,不几天就纠集了镇上一大帮流氓地痞到二爷爷家里闹。凭心而论,贵良叔叔的未婚妻其实很好,很贤良,贵良叔叔出门在外的日子,她经常来二爷爷家帮农忙,下畈犁地,上山砍柴,干活麻利,这等能干在山乡女子当中并不多见的,二爷爷,二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是打心底喜欢她。但是,贵良叔叔不喜欢她,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说她老土,没有生活情调,发誓要自己找。订婚,是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极不高兴操办的。二爷爷家底殷实,订婚后,女子欢欢喜喜,贵良叔叔闷闷不乐,去了上海。
半年后回来,就带出了要退婚的炸雷消息,二老发晕,气得直骂儿子忤逆。但是,拗不过独子宝贝,依了他,于是,带出了开头的一幕。
女方来闹事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也就在那天,我看到了被贵良叔叔带回村多日,却一直闭门不出的襄樊女子。矛盾的双方拉拉扯扯,二爷爷二奶奶自感是儿子理亏,对不起女方——在九十年代的农村,女方被男方退婚是一件很没颜面的事情,于是,所有订婚时男方买的嫁妆,都给了女方。那女子泼辣,在村口对着贵良叔叔恶毒诅咒,并未波及二老,二老却一声不吭。爸爸因感恩二爷爷传手艺的师恩,在这场风波中极力斡旋,被那群流氓划伤了手。我用年少的眼光观察--那襄樊女子始终一声不吭,站在人群之外,被退婚的新娘子的口水竟也未指向她。说实话,她不是特漂亮的那种,但给人的感觉很有气质,大约一米六的样子,不是很高,穿一件鹅黄色九十年代初期在农村很时髦的“蝙蝠衫”——日本影片幸子身上的那种,下身是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裤,在人群中很特别,也很醒目,但感觉满柔和,不招摇。她一直静静地在打毛线,偶尔也拉扯下,对贵良叔叔说:“别冲动,算了。”
风波过后,二爷爷二奶奶就重新给他们购置了新的家具,女方就是文首的婷娘了,因娘家路远,嫁妆也是二爷爷购置的。在亲人的祝福里,二人完成了拜堂仪式,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小两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和和美美。二爷爷老两口在咱庙口胡村是出了名的好口碑,儿子那场退婚风波过了就忘,对这个温婉秀美的新媳妇也是疼爱有加,念其路远,当自家闺女养,婷娘不大会做家务,二奶奶就全包操了。她最美的品德就是:谦让不计较,不温不火,不爱喧嚣。倒叫二老越发喜欢她。
母亲是最恨我去村里的三姑六婆家串门的,常说:“农村人,是非多,小孩子说话老没心眼,一不小心就是是非。”独独念婷娘的好,常说:“这个外乡人好,有着知识女性的味道,祸事在她那里就可消。”因此,我常去陪婷娘玩,在她的新房里,沙发上疯闹,她总是有好吃的给我准备好。
第二年,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我的琪妹妹出世了。按照农村重男轻女的习俗,老人家可能会叹气。可是,二老却很欢喜,对女婴孩当个宝,对婷娘也更加疼惜。村里如我一般大的小姑娘渐渐都喜欢上了婷娘,常来串门,乐呵呵跟她学打扮。惹得村里与她一般大的少妇好不妒忌。
按说,日子照这样下去是一直会幸福的。可是,好景不长,几年后,贵良叔叔好吃懒做,好高婺远,且喜好赌博的秉性又渐渐复发,这时,琪妹妹也上小学了,大概是婚姻的七年之痒吧。婷娘劝说也没用,却也不跟他多吵,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有半年之长,家里的几万元积蓄给他输了精光……无奈心伤,婷娘一人去了南方羊城。
贵良叔叔有一段时间沉沦了,这时村里那些好事的多嘴婆便一个个在他面前嘲讽。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找外地的,洋气能当饭吃啊?!哈哈,吃亏了吧。”
“外面的世界是染缸,一个独身的女子,肯定会身陷囫囵,又好看,生了孩子还像个姑娘,这会没准在哪个夜总会伴大款呢,在农村,女人漂亮就是祸水。”
“唉,不会回来了,那么小的胡琪,这么小就没了娘。”
流言像毒针一样刺着贵良叔叔的心,他每每闻到,苦笑一声:“大不了,这辈子孤寡一生,胡琪我自己养。”
众婆娘就在“嘿嘿”的笑声中讪讪走开。
我每次听到,虽不言,但回家告诉母亲,厌恶地说:“兔死狐悲假惺惺,安的什么心,我婷娘不是那样的人!”母亲总是冲我赞赏一笑。
贵良叔叔从此却发了奋,那些坏毛病渐渐改了,电话追寻,一路去了羊城。
婷娘回来了,随着贵良叔,没有人们传说中的堕落,依旧是那种朴素中的“洋气”与优雅,二爷爷奔七十了,年事已高,恐见不了孙子,便诚恳与媳妇商量:“小张啊,这些年,我知道贵良不争气,你自襄樊那么远的地方来黄冈,吃了不少苦,我代儿子向您道歉。”“爹,你说啥呢?我也不好,让二老操心了,你们一直带着胡琪,应该是我感激您啊。”说着,看了眼差不多与自己一般高的女儿,眼眶红了。“小张,你看,你到这里十多年了,也是落了叶,生了根,村里一般大的媳妇小的孩子都快十岁了,你的二胎指标村里拿下来也五六年了,我们怕是时日无多了……”说罢,老泪纵横。
婷娘第二天一大早自己就去了黄冈妇产科医院,是拿着二胎准生指标去的——她上环已经十来年了。听说,因时间太长,环粘住肉,她在手术台上疼得死去活来。不多久,婷娘就怀孕了。
二爷爷因支气管炎到晚期,病入膏肓,没有见到孙子就去了。临去时,他把媳妇叫到病床前,愧疚地说:“孩子,苦了你了,贵良有许多毛病,希望你能谅解他,我希望你们二人能够搀扶走到老……”婷娘含了泪花,郑重应了老人,二爷爷安详而去……
婷娘在07年的大雪天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子--很健康,很可爱,婷娘此时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
二奶奶抱着满月的孙子,对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