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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镀蓝酒吧。在仁寿里和永和街的交叉处,有一家叫做镀蓝的酒吧。这家酒吧很特别,总是在晚上八点三十分的时候开业,在凌晨六点的时候打烊。这家随着霓虹灯存在以及消失的酒吧,在黑夜里进行着它的灯红酒绿,它延续着饮
镀蓝酒吧。

在仁寿里和永和街的交叉处,有一家叫做镀蓝的酒吧。这家酒吧很特别,总是在晚上八点三十分的时候开业,在凌晨六点的时候打烊。这家随着霓虹灯存在以及消失的酒吧,在黑夜里进行着它的灯红酒绿,它延续着饮食男女的欲望与痴迷,那些长长的,难以字符化的寂寞。
两年前我来到了这个城市,一年前我在这家酒吧工作,一直到现在,我是酒吧里面的侍应生。老板的名字叫橡皮,他对我也不怎么照顾,只是例行公事般每个月给我发工资。我喜欢在这里工作,喜欢这家酒吧,喜欢它在霓虹灯下的独特而诡异的气息。
那间叫做镀蓝的酒吧,总是在晚上八点三十分的时候开业,它打烊的时候是早上六点。这个饮食男女栖息的地方,延续着那些陈旧年代的纸醉金迷。那天从酒吧回去的时候,我没有倒头便睡。我觉得我变了,不再像以前的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有心事的缘故。
998。997。996。我曾经清楚地记得,我在不停地数着数字。其实一个人想要失眠,很容易。喝下一杯特浓的咖啡,我找不到让自己睡下去的理由。我一边数着数,一边想着唐初的话,以及她说话时的眼神,真诚的或者是虚伪的。唐初对我说,对不起。她说对不起,眼睛里充满愧疚。我记住了她那一刻的眼神,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无能为力的。
每天晚上八点半准时开业的酒吧,它的名字叫做镀蓝。酒吧的老板叫做橡皮,我是里面的侍应生。橡皮是一个爱和人喝酒聊天的男人,那天他跟我介绍了一个女人,她身着妖艳,浓妆淡抹,她的名字叫唐初。唐初每天晚上十点的时候都会来酒吧喝酒。在我认识她的第二天,她来到吧台和我打了声招呼。
那天晚上我请唐初喝酒,她很好奇地看着我,然后举杯把酒喝掉。她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然后抿着嘴笑,眼睛一直看着我。我也笑了,不是因为我被她猜中心事,而是因为我对她感到很好奇。但是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又递了杯红酒给她。暗红的溶液透过玻璃杯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摇曳,映衬着她美丽而苍白的脸。她还是抿着嘴笑,她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不回答。这个时候橡皮和每一个他所认识的熟客喝酒,他向他们兜售着自己酒吧里的酒,兜售着他看过的所有的黄色笑话。然后他们一起爽朗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他朝着这边喊,再开两瓶红酒过来。我记得他对我说,再拿两瓶酒过来。
在这间叫做镀蓝的酒吧里,我不停地给客人们倒酒,熟悉的或者是不熟悉的。他们要嘛很开心,要嘛很不开心。他们在这里成了朋友。橡皮对所有的人讲他的笑话,他和他们一起笑,一起抚着自己的肚子,站不起来,他比他们的每一个人笑得还大声。
唐初还是每天来酒吧里喝酒。她喝啤酒,喝红酒,喝各种各样的酒。她抿着嘴对我笑,对橡皮笑,对所有和她打了照面的人笑。记得有一次,橡皮搂着我的肩膀说,你知道她是什么职业的吗?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就好像狐狸的眼睛。他说虽然她不是妓女,但是只要你请她喝两杯红酒,没准她会愿意同你上床。之后橡皮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开了。他朝一群客人走去,继续他的笑话,继续他们的笑话。
唐初在每晚十点的时候来到这家酒吧。她就坐在我面前微笑地看着我,她抿了嘴喝下一杯酒。她说,酒吧老板的话,你相信吗?她笑着看着我然后说,那个叫橡皮的人,你相信吗。我说我还是请你喝一杯酒吧。我分不清橡皮的话是一句笑话还是一句实话,他好像没有一句话是真的,除了每个月按时给我发工资,他不分场合地说着笑话。很多人喜欢他,也有很多人不喜欢他。唐初抬头把酒喝完,晃了晃杯子对我说,那你愿意相信吗?我往酒杯里又倒了一杯酒,然后说,你不像一个随便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快要记不清了。有一个男的请唐初喝酒,喝了七杯,八杯,九杯。唐初在他面前晃着酒杯说,你还要请我喝酒吗?那男已经憋红了脸,他对我说,再来。他愤怒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再来。橡皮说,看着吧,这男的酒量一定不如这女的。别看她是一个女的,她喝酒也是不要命的。

喝酒的女人。

唐初喝了几杯酒,我已经记不清了。当那个男的酣然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我扶着唐初离开了酒吧。那间叫做镀蓝的酒吧,在霓虹灯下闪烁着它独特的诡异与颓废,它离我越来越远,我在路灯下扶着唐初,我们沿着永和街走,马路的栅栏和斑马线让我看得分明,直到眼看酒吧消失在身后的尽头。
唐初一边大笑,一边朝路边吐东西。那些曾经的红酒,曾经的精美或者粗糙的食品,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匍匐在街道边,然后散发着酸酸的味道,我用袖口擦拭唐初的嘴巴。唐初看着我笑,她说,你是喜欢我吗?她站在街道中央,一边东倒西歪,一边大笑着说:你是喜欢我吗?
一个在凌晨时分出没于酒吧的女子,她一定是寂寞的。她寂寞地接过陌生人递过来的红酒,然后一饮而尽。她喝醉了,站在街道的中央,她对着我大笑,她对着周围的一切大笑。她被风包裹着,她的孤独的身影被路灯的亮光拉长。她笑着看着我,然后说,你喜欢我吗?她说,很多人都喜欢我,他们喜欢我的身体,喜欢和我上床。她说那你呢,你也喜欢我吗?
我回过头来看那家酒吧,那家霓虹灯下的酒吧。它已经离我那么远,它看起来那么远,向外透着微弱的亮光。偶尔有汽车从我们的身边驶过,它们会放慢了速度,车灯变得明亮刺眼。好奇的人们把头探出车窗来打量我们,他们的表情是灰暗的,明亮的,迷惑的,车辆渐渐地驶远。唐初俯下身子把高跟鞋脱下,朝车辆远走的方向扔去。她说,靠的,看什么看。她一边用高跟鞋朝车子用力掷去,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靠的,看什么看。
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钟的三十分二十八秒。我对唐初说,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去吧。我扶着唐初说,回去吧。唐初用力挣开我的手,回去?回去哪里?我为什么要回去?她不解地看着我说,为什么要回去。她说,你是想和我上床吗?哈哈,你们每个男人都想和我上床。她对着天空大笑,带着一股奇怪的哭腔。她像是在笑我,又像是在笑自己。
好不容易把唐初送回住处,我扶她上床的时候,她已经睡得很熟,高跟鞋好不容易被我捡回,拎到她脚边的床下。我说你好好睡吧,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听到,希望吧。其实是无所谓的,我转身离开。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