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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兰庄喜欢对着镜子梳头发,风情万种。有风吹过来,发丝瞬间缭乱,露出清秀美丽的脸庞,如月亮般顿时照亮四周。过了二十五岁,开始有黑眼圈,慢慢开始惧怕衰老,能感觉到岁月如何划过自己的皮肤,她甚至听见皱纹生长的
兰庄喜欢对着镜子梳头发,风情万种。有风吹过来,发丝瞬间缭乱,露出清秀美丽的脸庞,如月亮般顿时照亮四周。过了二十五岁,开始有黑眼圈,慢慢开始惧怕衰老,能感觉到岁月如何划过自己的皮肤,她甚至听见皱纹生长的声音,噼啪作响。
女人的容貌总是被时间修理,男人却依赖于时间去修饰。这是与允恒再次相遇时的第一反应。因为再次遇到的允恒更具男人魅力,眼睛深邃晶亮,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
允恒在上海工作,出差经过这个小城,特意来看她。
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过去一样。原来如许多年竟这样过去了。
晚上回到家,翻看以前的影集,每一个熟悉的场景从眼前翻过,泪不自觉地掉下来,不是为了允恒,是为以前她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真的是迅速而绝决的。

一大帮同学暑假到太湖玩,住在西岛,农家大院里,三四个房间被他们全占满了,整院子的暄嚣。
兰庄起得很早,沿着农家小路散步,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挑着萝筐,踩着胶靴,步入到清晨的薄雾里。有一种错觉,以为回到了皖南的家乡,那里的人们也是早起劳作,日暮收工。
允恒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兰庄,我们去湖边看日出吧。
她没有觉得日出多么美好,倒是因为有个人在身边看日出,是一件美好的事。
然后很多同学陆陆续续的起床,一大帮人很疯狂的乱逛,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
兰庄也搞不清楚怎么就和允恒成了恋人,起先是一大帮同学,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就只剩下他们俩一起逛。
回到学校,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一对,很平淡,也很安稳。每次允恒送她到教室,教授都开玩笑地讨喜糖吃,这一对似乎是恋爱中的模范一样。
放寒假时,允恒到兰庄家,她是单亲家庭,母女间亦无多少话语。母亲喜欢得要命,说他是个诚实稳重的孩子,好象兰庄拣到多大便宜似的。母亲说,兰庄性格古怪,不爱说话,有点沉闷,你多担待些。说了她许多缺点,仿佛她是次品货终于找到买家。
允恒只是笑,而兰庄亦无多少言语。她经常地陷入沉默状态,每次他问,在想什么?她总是答,没想什么。她确实没想什么,很多时候思维会脱离身边的现实,飘到远方,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允恒觉得不了解她。
恋爱持续着,直到毕业彼此工作,从不争吵。兰庄像株植物,允恒说,我感觉你就像阴暗处的苔藓,兀自生长,终日不见阳光,我希望能像阳光一般将你照耀,你要快乐起来。
说这句话时,兰庄只是微笑。

合上相册,兰庄想及,她和允恒当年甚至已谈婚论嫁,连宾客名单都拟了一半。也见过允恒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退下来的,问了几个平常问题,兄弟姐妹几个,父母多大,家住何方,得知是单亲家庭,允恒母亲脸阴下来,但很快恢复,毕竟是受过教育的人。
兰庄感慨,她和允恒不过是世俗中最普通的一对,不会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发生,只是不免觉得乏味,日日损耗的感觉。当然也不会有人来阻止她和他的婚姻,他们会顺利地走上红地毯,然后沿着既定的轨道平静地过完下半生。
只是,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她茫然。
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就像火车脱轨一样。
如果那天,她没有遇见他,所有人生既定的幸福将一一呈现。
可是她怎能识别生命中的暗礁,怎能轻轻一躲而免于悲伤。因为对于这些埋伏她根本没有能力去透析,只能像刹车失灵的火车,朝前方飞驰。那么悲伤和痛苦,便不可避免不可阻挡不可抗拒。
罗毅是兰庄公司的客户,兰庄送文案初稿过去。他背朝门外,面对落地窗,靠在大班桌前接手机。兰庄只得等他说完,他声音很好听,很有底气的男中音,像是在作演讲。
他转过身来,兰庄听到自己心底破碎的声音,如一道道裂痕般划过。
罗毅看她,足足一分钟,审视的。她瞪他,他也没有收起眼神的打算。然后说,怎么换了人来了?
她解释,那人临时公差。然后说,你要不愿意我再回去,边说边收起东西。
他笑着摆手说,不用了,就你了。
讨论文案,他提了一些比较新颖的建议,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
电梯厅很多人,兰庄抱着一堆文稿,本就很清瘦,更显得弱不禁风。
电梯开了,兰庄被挤在最里角,发觉罗也在。他不声不响地接过她手中的文稿。
他的另一手就那样伸过来,握住了兰庄的手。兰庄再次瞪他,他回敬她眼光。似乎处在这种地位的男人都这样看人,很直接、很坚定,不容拒绝。
电梯门打开,他松手,她感觉手心有汗,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他比她大十三岁,撒娇时会叫他叔叔,罗叔叔,充满新鲜感,像从来没有叫过的父亲一样。他爱她,对她有一种无从解释的疼爱,她的清瘦、阴沉的性格。她一流眼泪,他便慌乱,手脚都不知放哪才合适。
为了他,兰庄迅速地和允恒分了手,在周边朋友中落得个不要脸的名声,但她不在乎。允恒对她没有责怪,反而在父母面前替她解释。
罗毅成熟、稳重、智慧,兰庄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她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扑上去,不肯松开。
只是罗的发家与岳丈有关,因此离婚一事迟迟不能办,罗对岳父很尊敬,每每和妻子闹分居,岳父总是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闹到如此地步,我很难过。这一语,罗便不好再出声。
岳父喜欢下棋,杀得正难分难舍,罗妻子过来叫吃饭。
两个大男人都说,等会。
罗妻不乐意了,说,你们倒情投意合。
罗知道后面定不会有好话,果不其然,听见她道,“早知如此,何不认个干儿子,何必借助我往上爬。”
岳父也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过,不免责怪她,她嚷,你们都嫌弃我。
罗毅实在无耐。

兰庄像个温暖的孩子,让罗毅觉得这世上仍有美好可期,他愿意宠着她,给她幸福。
有一段时间,兰庄除了花钱不做别的,整天逛街。她问他,我还是上班吧,我不习惯做寄生虫。
罗轻拍她的脸说,你爱做多久就做多久,想上班也成。
兰庄还是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