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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二十世纪末,我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工厂,在一阵承包风中易主。我从工人,技术员,会计到车间主任,干得好好的却无辜被撤。几年后,工厂倒闭,却变成了个人的私有企业。人常说:“拔毛的凤凰不如鸡”。各种刺耳的言语、
二十世纪末,我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工厂,在一阵承包风中易主。我从工人,技术员,会计到车间主任,干得好好的却无辜被撤。几年后,工厂倒闭,却变成了个人的私有企业。人常说:“拔毛的凤凰不如鸡”。各种刺耳的言语、诡谲的目光,让人浑身不自在。真是宁可改嫁做小,不可由大做小。一气之下,和几个工友一起,东出聊城,为一家个体铸造厂打工,一晃半年多,难随人意,卷被而回。在家找几十号人掏下水道,也不给钱。儿子订婚,借了好几家,也凑不够三千元钱。真如姜子牙做生意一样,“贩猪羊快,贩羊猪快,猪羊齐贩断宰杀,卖面又被大风刮”。
在此无奈之际,北京的亲戚打来电话,在一个学校给我找一工作。于是急忙收拾停当,准备第二天赴京。临明时分做一梦,梦见水里漂着一口锅,锅里有一条鱼在游动。人常说:“早亲戚,晚邻居,临明做梦是自己”。愣怔半天,不解何意。
早晨急忙吃了几口饭,背起行囊向车站赶去,中途赶上村里的“神罗锅”,他是远近有名的“风水”先生,切善解梦。与他同行,打过招呼,聊几句闲话。忽然想起那个梦,就说与他,求他解梦。他说:“锅里游鱼,随时就有被煮的危险,好在漂在水上,一时半时还无大碍,那就看运气了;不过要处处小心,切忌一个‘贪’字”。我是唯物论者,心里并不信这些东西,只是碰巧了,随便问问而已。
九九年八月二十五日抵京。刚入校,有关领导训话说:咱们大家是双向选择,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提前三天打个招呼就走;同样,学校让你干就干,不愿意让你干,随时走人,不要问原因。”我心里说:“‘弱国无外交!’何况是弱人”。
我先是在食堂做面食,后做保管会计。一年多,倒也没出任何差错,再后来食堂外包,就做了学校的司炉工,专烧饮用水。
在接替司炉工之前,与一个司炉工同住一室。他常与我说起后勤处副处长铁面无私,曾两度开出司炉工的事。说是司炉工受贿,拿了送油人的贿赂,油不够数。到他烧锅炉的时候就倍加小心,啥时候送油的来了,用油管放油的时候,就找班长帮忙,一个看油表,一个看油桶,从没一个人接过油。即便如此,还是出了问题。有一天,主管后勤的副校长找他说:“小王啊,你这段时间,和以前烧锅炉有什么不同吗;是烧的水多了?”他说:“以前烧几锅炉水,现在还烧几锅炉水,油还进那么多,没什么不同啊”。副校长说:“那为什么这个季度,比上一季度烧的油多好多呢?”小王听了一惊,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不几天,还没等副处长开除,他就主动辞职了。
然后我就接替他做了司炉工。锅炉房里有两座锅炉,每个锅炉配有一个储油罐,另外还有五个柴油桶,小王曾说,这七个桶最多能盛一千四百升柴油,可油桶里根本就无法抽干,放油时,不知为什么,速度总是很快,油桶也根本无法放满,这就弄不清油桶里到底有多少油,后来干脆就把油桶里的油倒净,放油后,我用一根木棍插进油桶里,用尺子一量,经过计算,得出的油数与油表上的数字不符合,再放油的时候,我让他一桶一桶的分开计数,先放了3桶,一桶270升;一桶250升;一桶240升。我说200多升的桶,怎么能装那么多的油?还都不一样多?送油的一下软了,他苦苦哀求说:“俺送的油价低,不赚钱,就指望这个赚点钱,大哥就高台贵手吧!”说着向我兜里塞了五十元钱。我掏出来还给他说:“我啥都不要,只要油够数就行!要你50元钱,把我开除了,一个月就耽误几百元,”那人收起钱,恼羞成怒地举起手想打人,却又放下,喷着吐沫星子说:“开除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次放的油因为有问题,我拒绝在收油单子上签字,他气哼哼地去找副处长,过了一会走回来,在我面前摔打着一沓子钞票,恶狠狠地说:“看你还能蹦达几天!”不料,从此我的工作却不好干了,原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却都成了问题,锅炉的水稍放得多一点,开了都要向上喷水;冬天,热水管容易降温,时间稍长一点,水温就低,有人说水不开;起早贪黑地烧水,到点,关了门,又要随维修班干杂活。这里还没吃饭,那里该上班了,稍晚一会儿,就要遭受指责。好在我性情懦弱,从不反抗,也就不曾激怒领导,也就不好无故把我开除。后来,我根据这些有功不奖,反而横加指责的反常情况,断定副处长有受贿现象。于是就写成书面报告,向校长回报,几天后,那位主管后勤的副校长,向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则不了了之。
再后来,我又当面向校长陈述我对那位副处长的观点,希望能引起领导的注意,校长却说他对工作蛮负责任的,胸怀放宽一点,不要有成见。正在此时,外校区,急需一人,就把我调了过去。
一年后,外校区回迁。把不少散碎的物品都放在学校最南边的一座旧厂房里。这座厂房和另一座厂房只一壁之隔,北边那座是北门,这座是南门。由于教室不够用,要把这两座厂房改成教室。大概是在立门问题上发生了争执,那位处长主张在两头夹道里开门,遭到大伙的奚落,非常恼火。在收拾南面这个厂房时,他致使几个人把不少还可用的物品当废品卖掉。因与他有过节,我不敢参与,默默地拾掇其他物品。
第二天,他向人们炫耀说:“怎么样,我说开南门不行,东西丢了吧!”我去看时,见南面的门锁被撬,里面除当做废品被卖掉的那些物品,别的,倒也不少什么。随后,就封了南门,在两头的夹道里开了两个仅容一人通行的小门。看得出他的得意,没了昨日的脑怒。
从此他对那个卖废品的人偏爱尤佳。本来一个人的管理区,给他派两个人,时时给以表扬,次次都得奖金。
后来,其他处有两次要我,他从中作梗,都未弄妥。忽然有一次见我说:“你要想调动,先把这边的工作辞掉,过几天再到那边就职,不就妥了。”我说:“要是那样的话,如果有人使绊子,那边去不成,这边也回不去了,怎么办?”他的脸腾地一下,鞋打的一样红,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两年后,他和一个司机联手,说是汽车维修换了一台机器,报了一万多元钱的费用。经查实,是伪造票证……
其结果,未做追究,使他悄然离去。
往事如烟,回味起来,倒也可笑。这么多年,事事小心,如履薄冰。还真如那梦里的釜中游鱼,生怕身不由己地被人端了去,架在火上……

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