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城·风千尘
作者:简稽时间:2024-11-22 11:22:14热度:0
导读:一绿萼广地风雪翻飞中,轮椅上的风千尘缓缓移来。他从来都是个落拓的人,灰色长衫皱褶相叠,一头枯槁的长发零乱地披地脸上,胡须拉喳,灰色的眼睛总是低垂在胸前。他的身周,是一片广大的花林,这是夜雪城有名的“绿
一绿萼广地
风雪翻飞中,轮椅上的风千尘缓缓移来。
他从来都是个落拓的人,灰色长衫皱褶相叠,一头枯槁的长发零乱地披地脸上,胡须拉喳,灰色的眼睛总是低垂在胸前。
他的身周,是一片广大的花林,这是夜雪城有名的“绿萼广地”,遍植的皆是金钱绿萼,这时正是早春峭寒时节,广大的花林喷玉吐珠,绿色的花萼衬着洁白的花瓣,成广大琉璃白一片。
他的衫上兜着一枝斜横的绿萼花,白色的花瓣已经枯萎,枝干枯皱,他垂头看着手中这株再无生命的物事,低垂的眼睛里忽然就有种迷离的光。
“绿萼,你也终有一天会这般芳华尽去么?”
风千尘叹息间,渐行渐远,然后,轮椅停在了“绿萼广地”的深处,抬眼时,他眼中忽然有清冷的光,那目光清清冷冷地扫过那片琉璃白的世界,然后他的右手手指屈起,各指内外交错,作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整个花林忽然有种奇怪的气旋,原来明朗的周遭忽然厚重凝涩起来,一种沉重的压迫忽然生出,白如琉璃的绿萼花瓣在这压迫下纷纷坠落。
作为“天姿”一脉的传人,风千尘在这一双手的造诣上绝不下于其师林水昭。“天姿”之术源自翥羯,讲求以变化舞动之身化动周遭万物以求御敌于外,而风千尘却以残疾之身静悟其感应之理,穷究十年,最后终能尽去此术之繁华,至归璞返真以静制动之境,是以开辟了“天姿”之术的另重境地。
在这凝滞厚重的气劲中,忽有五个女人的身影倏忽闪现,如片游光般闪现在那些飘飞的落花中,
长袖舞荡,带起落花集结成数十条游龙,向风千尘扫荡而来。
风千尘右手食指微动,作成一个离断的姿势,空气中忽然有撕裂的声音,那数十条游龙一齐斩断于地,集结的花瓣散落一地。
五女中有人发出愕然的一声,一时止了攻击。
“你们是彝山‘烟花池’的人吧。”风千尘开口言道,声音寂寞,怆然,他双手平复了手势,垂放在了胸前,那些凝涩压迫之气一时为消。
五女飘然落地,俱是四十霜华女人,其间一眉梢痣的妇人似是五人之首,沉声言道:“你是何人?受何人指使来此?”
“指使?不,我只是听说绿萼夫人今天要来这赏这千倾素花,所以也就来了。”他怆然寂寞的声音让人觉着一种世事浸透的伤。
听到这样一句话,眉梢痣的妇人声音一时冰冷如铁:“这样说,你也是为绿萼夫人了,阁下与我们‘烟花池’作对,可知是自找死路!”
“你们五个人还要不了我的命。”风千尘淡然说道。
“阁下既然这般狂妄,那我们倒要试试。”
眉梢痣的妇人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话音落际,五人身形已是交错排开,落地花瓣忽然铺天广地地飘荡起来,其间白色烟华四迷,弥漫十丈余外,风千尘伸指之处已是不见,那些白烟才一触体,风千尘便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袭转周身。
他心中激灵,运气护体,同时手指圜转,身周气旋忽起,带起梅林中白色烟华如球。
然后,他轻轻地作了一个手势,一个怆然的印记。
五个女人忽如被牵扯了般,身不由己地旋入那气旋之中,她们带起的落花亦全卷入内,铺天广地,煞是好看。
中年的男人在这对抗中忽然慨叹般地吟起了贡性之的那首《梅花落》:
隆冬十二月,寒风西北吹。
独有梅花落,飘荡不依枝。
留恋逐霜彩,漫步下冰斯。
何当与春日,共映芙蓉词。
在他长歌作吟一曲作歇后,五女的身形已然委顿于地,落花堆积,一阵风起处,落花与女人皆隐没于无。
而遥远林子的外面,似乎奏起了某种轻乐,有甜香飘荡在这清幽之境中,他似乎看到人间的脂粉丽人们正一步一摇自端头处行来,步步罗绮生春。
其间便有她,那个二十年前闯入他生命的女子,以后的绿萼夫人。
风千尘回过脸去,双手推动轮椅,消失在梅林的深处,背后一条辙痕亦无。
二流年似水
那年,他二十。
青春美好的年龄,他追逐水草丰美的生命而来。
他忽然就看到了十五岁的她,青色的裙裾飘起,如一只飘飞的蝶。
女子迎风站在山颠之处,深深呼吸着山中清新的空气,神色中有纯美的味道。
那一刻里,他发现自己就爱上了这个如青色蝴蝶般美好的女子。
然后,耳中忽然响起如山的呼啸,他惊急地看到数十骑马呼啸着向女子奔驰而来。
马匹一律黑色精钢铸身,只露出眼睛鼻孔出气处,马上的男人个个彪悍凶猛,空中挥舞的鞭梢带起阵阵嘶扯的声音,响在耳中隐隐生疼,而马蹄掀起的风雪便如潮般覆转过来。
他知道这便是夜雪城中那支绰号叫“夜狼”的马队,是这片大地上的一群强盗,以烧杀抢掠为生。
很快,马队便把青裙的女子团团包裹起来,领头的男人粗犷雄壮,胸口上绘了一只巨大的龇牙狼嘴,形态可怖,他的坐骑游转着走到惊慌如小鹿般的女子面前。
男人反转鞭梢抬起了女子的下颏,眼中有赏鉴玩转的光。
他布满汗毛的手撩向女子那张白玉兰花般的脸,满意着女子的惊慌。
有一股热血忽然就冲了脑门,他忽然就冲了上去,挥着两只瘦弱的白皙的书生的手。
那样的英勇无畏,仿佛二十年前的怯懦都在这一刻里一扫而尽。
他还没有跑到男人面前时,眼前有亮光一闪,他整个人忽然就飞了出去,然后他感觉自己忽然空虚了,一双腿掠过飞着的自己掉在了前面,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面,血在几秒后喷薄而出。
奇怪的,没有恐怖的感觉,没有痛的感觉。
他最后的眼睛里只有青裙的女子像只冲撞的小鹿般向他跑来,眼色中带着大的焦迫。
他满意地、嘴角带笑地昏去。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暖室里,身旁的女子温惋如水,神色带伤。
他听到她正在轻轻地吐着一首关于梅花的诗:
隆冬十二月,寒风西北吹。
独有梅花落,飘荡不依枝。
留恋逐霜彩,漫步下冰斯。
何当与春日,共映芙蓉词。
他使劲揉揉眼,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或是灵魂出窍,床沿前侧坐的女子确然是她——他在第一眼里相见然后为她拚出一双腿的女子。
如果时光倒转,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那样做。
他看向心仪的女子,不明白为何才数日不见的女子,先前的青春美好全都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