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窑

云南窑子

“两个紫檀筒儿，贮着黑白两般云南窑棋子儿。”
你道此话何来，实是道出云南产出的围棋子儿非同一般，这话即是《二刻》中的《小道人一着饶天下，女棋童两局定终身》小说所写。有诗为证：世上输赢一局棋，谁知局内有夫妻。
说起这云子儿，那可是大学问。据说云南的围棋子，简称“云子”，而云子的祖先是“永子”，这“永子”原产于滇西永昌郡（今保山市）。
关于“永子”，相传那年吕洞宾适永昌郡，于龙泉池畔塔盘山下遇一樵民，感之心孝，吕老便授其法，用永昌盛产的玛瑙冶造围棋子。于是，永子传播于世。据载，永子始于唐、宋，盛于明、清、为达官显贵，文人雅士厚爱；也是进献皇帝的贡品，有“永昌之棋甲天下”之美称。
民国初年，“永子”失传，资料显示：
“1974年前后，滇中一高人试烧成“云南围棋子”，即当世云南窑产出的“云子”，其子质地腻润，坚而不脆，沉而不滑，柔而不透，圆而不椭。其色泽柔和，光不刺目，正面微凸，底面扁平，弧线自然，造形别致，白、黑各有特点：白子洁白似玉，润而无光，色如嫩芽、晶莹可爱；黑子乌黑透碧，照光而看呈墨绿色，且周边有一种神奇的碧绿光环，但着盘则呈黑色。“云子”看上去很象天然玉石琢磨而成，重扣不碎，着盘声铿，手感舒适，由于导温性低，且有冬暖夏凉之感。”
“云子”身价较高，多次作为国际围棋大赛指定用子，也让云南人骄傲了一回。这云南窑子儿啊，决不是一般的窑子儿。
斩言那年差事保山，那日，办了要紧差务，饭后茶余，正欲午盹，头似些许昏蒙，却瞥见窗外氤氲中隐隐一古寺，细看又若有似有，葱翠枫森间石级弯蜒，山鸟啁啼时天籁旷宇。
“哦，若此胜境仙寺，却未闻当地人提起？”
一时好奇，便下得楼来。
三步两步，迷迷糊糊，却听到万簌寂野中棋子落子声，斩言略知围棋棋理，亦与人对弈过，亦听过“烂柯人”一说，于是，自比仙樵，手提柄斧，大着胆子，闻那棋声寻去。却不知走了多一阵，大约两、三里地总是有的，可是，却仍寻那古寺不见，落子声若金戈铁马，一阵紧似一阵，刚要寻看到那对弈之地，却……
一梦醒转将来，原来窗外下起骤雨，那棋子声正是窗外雨声。
离开保山时，那当地办差的头儿非要送当地“永昌子”给小可，小可央让了一下，便笑纳收之囊中，总算没有白来，没有白梦，现收得宝贝一副，意外的惊喜。
公差回来，把那俩盒云子翻出把玩，苦思良久，自赋句子一对：
“凝腻炒饭白，窑子云南碧。”
于是，便寻些书来，吴清源木谷实，大竹，加藤，武宫，山城，小林，林海峰、赵治勋，陈吴聂马，研了一阵。那竟是早霞打谱，暮色斗局，于工作之余与人对弈约千局而强。那时小斩凭这副棋：
脚踢南山猛虎，手缚北海苍龙。
输赢下来，总是赢多输少，争得不少荣誉。
时间一长，自已这永昌子儿竟也生了些灵气，有时出了昏招，不经意间，那棋子落下后都会自己弹起，或搅乱了棋局，真是灵异非常见。
一次，与人打一“连环劫”，眼见自己执黑的棋势渐渐不支，于是落子下去再寻一劫杀，不想那子落下以后，划拉出一条炫目电掣，如飞剑长虹，风掣电驰间竟把那棋局呈供出翻云覆雨般的悲壮——可是，那劫却不复存在，后来复盘，却怎么也复不出来。对弈者骂了斩言一通，斩言摔碎了手中几子于地，发誓永世不与此小人对弈。
结婚以后，少有走动，那棋子儿一放竟十来年有余。
一日夜里，一觉醒来，忽而听到“啪啪”点拍落子之声，很是奇异，朦胧间想起自己所藏云南窑子，便裸身到书柜翻寻那棋子所在，不费事，那俩棋盒果然还安安睡在那儿。
可打开柚木棋盒一看，咦，子没了，复再打开一盒，怪了，棋子少了一半。
奇了，奇了。这棋子上哪里去了？
复走到厨房，却见好好一个棋盘摆在那儿，上面黑白子儿点点成局，已呈收官之势。
“哪个下的棋？”斩言大声呼问起来。
“是我，昨晚您（家）睡了，我与张云子下的，我爹。”
啊也！不是说不让你动这云南窑云子吗，你有你的围棋子，这棋不能乱动的。
但是，这话是斩言的脸肌语言表现出来的，儿子一看就读懂了。
“……呃，呃，我爹，这棋可真神哪，张云子的棋我执白从未赢过他，昨晚执白赢了八子，你说，是不是这棋属斩姓家专有啊，哦，有如神助了。”
告诉你，以后永世不能动我的云南窑子！
“明白了。”
不就是一副棋子嘛，儿子重要还是窑子重要？您（家）老去（死）了还不得归我不是？
斩言也读懂了儿子的脸肌语言。
一时血火攻心，便听到了窗外的骤雨点点摔落下来，那云南窑子儿散落一地，天！罢，罢，罢，不如死去算了。

二00七年三月七日斩言剑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