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不若素
作者:天从人原时间:2024-11-14 12:01:24热度:0
导读:一她是在三点一线的间隙中阅读他的来信,并不细读,只是粗略一瞥,就随手夹在书籍中,却并不遗落。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她已经适应了用最短的时间去做效率最高的工作。只是每天索寞地透过电梯,看着周边的景物一点一
一
她是在三点一线的间隙中阅读他的来信,并不细读,只是粗略一瞥,就随手夹在书籍中,却并不遗落。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她已经适应了用最短的时间去做效率最高的工作。只是每天索寞地透过电梯,看着周边的景物一点一点收缩在眼底,心中一片惘然。
少女时代养成的某些习惯至今仍未舍弃。爵士情人的音乐,杜拉斯的书籍,一直陪伴她到现在。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改变得人,近乎执拗。从不参加公司任何的聚会活动,工作也一贯的速度和完美。本身是一块璞玉,未经雕琢便大放光彩,命运垂怜她但更妒忌她,天赋强人却怀才不遇。在这家五百强的企业中只是不起眼的小职员。她是狮子座有野心的女子,不甘在小小的职位上虚度年华。她获知机遇需要耐心等待,不动声色地沉默着,抓住每一次看似微小却有至关重要的机会。
每晚拖着疲惫的身心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放热水,停止思考,把脸浸没在水中。一切事物都影影绰绰,若即若离。水逼仄地窒息着她的呼吸,洇漫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她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死亡,回归婴儿纯净无暇。蜷缩在母亲的胎盘中。尘秽污垢,永世不曾沾染。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孑然一人生活在上海,不禁令人翩浮联想。她对她的经历和过往闭口不谈,像是一种隐约而微小的寓意。昭示她注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行走在大街上,沉稳得像是一只诡秘的猫咪。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了解她腐朽的内核。尽管她和所有豆蔻年华的女孩子一样,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遇见子安是意料之外的事。她的孤僻和自傲一向是有名的,人缘近乎的差。子安从未见过如此桀骜的人。西式的教育和思想让他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和强烈的好奇心。她一开始就明白,他们之间不是爱,而是一场残忍而隐忍的迷藏。
陈子安。十七岁移民到美国。十年后回国,上任家族企业。回国上班的第一天,他们在电梯间相遇,她决然按下了关闭的按钮,丝毫没有理会正匆匆赶来的陈子安。只是在电梯门关闭的刹那间,他们的目光短暂相遇。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过多的思考和理会那个目光背后的深刻含义。殊不知,游戏已经拉开帷幕。他隐隐地打量着她,并逐渐占了上风。
正值上海的雨季,她在离外滩不远的书屋里消磨休息日的一整天时光。出门时,下起了不大的雨,平日里人满为患的外滩寂静下来,寥寥无几的行人匆忙走过。此刻,雨还在密匝地下着,不大。
她在售票处买了浦江的票。上船之后才发现船上总共菜三个人。她,陈子安,及一个中年的外国男子。她微微有些错愕,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陈子安也颇是意外,很快的镇定下来,说:“艾伦,这是安若素”“安若素,这是艾伦”她勉强挤出一丝礼貌的笑容去与外国男子握手。别过头,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陈子安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在不经意之间附到她的耳边低声道。
“艾伦是公司的客户,正在洽谈中。你不要因为个人态度而造成不利的影响。如果成了,我会给你加奖金。”
她是有心计且十分聪明的女子,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次能以金钱衡量的事情,而是她能力的展现。她缄默不语,转身注视着外国男子独自用相机拍雨中的上海,思忖之后答复:“合作愉快。”
或许是多年在小职位上的打拼和磨练,她学会不动声色的揣测和观察。不出半晌,便与这名男子相交甚欢。临别时,艾伦由衷地对陈子安说:“幸好若素不是公司的高干,否则,十家公司得有九家败在她的手上。”子安打趣地说:“谢谢您的忠告,我会考虑考虑的。”三人一阵大笑,随即告别。
她在出租车上收到子安发来的短信。
艾伦对你的印象不错,胜券在握。今晚八点,庆功,Amnesia见。
Amnesia,遗忘。
遗忘是一家休闲型酒吧,店面不大,却十分有特色。灯光柔和,音响小而轻,是失恋的最佳去处。若素思索再三,依旧是吊带长裙,没有任何的装束。她在遗忘里四周扫射,并没有发现陈子安的影子。她长舒一口气,坐在吧椅上,年轻的服务生带着狡黠的笑容来到她身边:“小姐,需要什么?”
“天,你怎么在这。”她腾得站起身。
“这是朋友开的酒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
“你心情不好?”她十分敏感地问。
“今天例外。”
两人相对而坐,并不是十分熟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若素并不会喝酒,一点酒下肚,脸就发烫开始涨红,她微微有些醉了,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她是没有安全感的女子,戒心很强,虽然正处于微醺状态,自始自决都还存在的戒备感。
陈子安道:“我知道你是有故事的女孩子,不介意说说你的经历吧。你太压抑了,让人有种莫名的距离感。你让我觉得好奇,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造成了现在的性格。”
若素真的醉了,她微微仰着头,眼睛蓄着泪光,“不,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压抑过自己。是周遭的人不断的压抑着我,我别无选择。现在如此,少年时代亦是如此。”
二
她被反锁在房间内,冷漠地从窗口内看着母亲拖着红色的旅行箱决然离去,亦是没有哭喊和挽留。天下着濛濛的小雨,氤氲的水雾模糊了一切,只剩下那一抹红异常,红的灼目的色彩。
她成了一个惧怕红色的女子。
“不要!”在狭小的长途汽车内,她忽然惊醒。少女莹洁的身躯蜷缩在方寸空间之内。车厢内满是潮湿的汗味和浓重的烟草味,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还未从梦境中醒来。恍若隔梦,大抵也不过如此吧。身边唯一的亲人安然入睡。
彼时的她,仿若惊弓之鸟,一点微不足道的风吹草动就能轻易得将她溃散。一点也不像是父母给予她美好的名字。
安若素,安之若素。
十三岁的夏天,她从那个繁华的南方城市来到这个北方不知名的小城。十三岁的若素异常早慧,十分清楚此时自己的处境。无论是父亲被诬陷贪污入狱,母亲带着年幼的弟弟改嫁到苏州,或是寄人篱下远在北方的小姨家。她都冷静镇定地接受,在她的身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感。当她踏上北方的第一步时,亦是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刚来的转校生,发际齐肩,带着冷漠不屑的目光,天生附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老师叫她做自我介绍,她也只是简短地说,“我姓安,安若素。”便再无下文。班主任并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