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破

观音摸着我的头问我：“孩子，你看明白了吗？”

我迷迷糊糊地答道：“看什么啊？”

“红尘中的情情爱爱，你看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痴儿，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明白啊！”

“菩萨，我近视啊！”

“痴儿，一切得用心去看，不是用肉眼去看的。”

“菩萨，我没心。”

“那你就是看明白了！”

“我还是不明白。”

观音叹了一声，用柳枝蘸了蘸宝瓶里的净水，拂了几滴进我的双眼，我双眼登时明净起来，我心想：“眼药水就是这样来的吧！”

观音用柳枝打了打我的头，喝道：“痴儿，胡想什么，那是让你重新看看你历过的红尘，看完，还不明白的话，你还得受六道轮回之苦，明白了，你就可以归位，你本是我座侧玉女，不该动了凡心，被罚下凡间，倘若还不尽早看破红尘，恐怕你的位置就被新人所代替了，本座念在你多年侍奉的份上，今天特来敲醒你。还不赶快清醒！呔！”

观音喷了我满脸口水，然后扬长而去。

我醒了，擦擦嘴角的口水，摸摸头，还有些隐痛，难道梦是真的？到底真的是梦，还是梦是真的。我不知道什么真假，我只知道，这些年经历过的朦胧的情，热烈的爱，忽然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盘旋。

“你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他说。

我抓抓腮把他的话念了一次，怎么像绕口令啊，好像是托尔斯泰说的吧。应该是说我可爱所以我美丽，我龇牙咧嘴的一笑，很可爱。

他问我：“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嘛？”

我奇怪的说：“我和你一直是朋友啊，你不是我大哥吗？”

他说：“我不想做你哥哥。”

我说：“做哥哥不是很好的吗？”

他涨红了脸：“我，我是想做你男朋友。”

我站起来，说：“这个嘛，我爸爸说，读书期间不能交男朋友，我也没心理准备。我还是喜欢有个哥哥。”

他脸色黯淡了。

第二天，我听二哥说，昨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在学校操场里坐了一晚，拉也拉不走。

我再看看他，他连瞧都没瞧我一眼。我心想：“完了，没兄弟做了，没功课抄了。”

茶很快溢出来了，两只手慌乱地碰到一起，茶杯倒了，茶流了一桌。我把茶杯扶起来，他也抢着把茶杯扶起来，结果，茶杯掉地上去，碎了。他赶忙去清理地上的碎片，我想去帮忙，他不让，叫我小心别弄伤手。我在一旁看着他忙着，心里暖暖的。

我一个人在断崖前看风景，忽然有一个痞子来骚扰我，我逃着，没路可走时，他突然出现了，大喝一声，把那痞子喝退，我吓得哭起来了，他拍拍我的肩，说，别哭，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的。我的心暖暖的。

他是我的同学，实习时，我和他分在同一组，我对他笑了三下，然后我和他开始谈恋爱。有很多人送礼到他家，他家堆满了水果，他经常从家里带时令水果给我吃。我爱吃什么他就买什么，我喜欢吃雪糕，他就买最好的雪糕给我吃。他把我比喻成床前明月光，心口上的朱砂痣。他和我一起去旅游，肇庆七星岩，海南岛，泡温泉，泰山合影，惠州西湖，深圳世界之窗，野生动物园.......

在海南岛，他和我在沙滩上一起看星星，我要天上的月亮，他宠溺地对我说，他就是我的月亮，只照我一人。潮水来了，我的木屐被水冲远了，他冲过去帮我捡回来。我和他在沙滩上漫步，身后一串脚印，我多想一直走下去啊！可惜路总有终点，美好总有走完的时候。回程的飞机因白云机场上空有雷电，半路又折返回海口。返回的途中，在飞机上，我问他害怕不害怕，他说不害怕，和我在一起，就算死也不怕。他真的死了，不是和我在一起，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死的时候，我没哭，因为，他早已忘了对我的承诺，不是只照我一个人的月亮了，成了满天星星。多年后，我在异乡望着满天的星星，忽然明白了。

他走了，他又来了。略带磁性的男中音，俊朗的外表，耐心地听我倾诉一切，两颗受过伤的心儿碰撞在一起，擦出了火花，相互的慰藉，共同取暖。我喜欢他的怀抱，暖暖的，可以盛下冰冷的我。

在那个没有星星的夜里，他背着我走，没有宝马也没有奥迪，有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有血有肉的身体，从此我不再冰冷。他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的，他爱我，我也爱他。什么地位、学历、年龄、收入，都不是问题，都不会影响我的选择。我只要他爱我，做我一个人的月亮，我不要满天星星。

我不能忍受他对我一丁点的不在意，我不能忍受他对我吹胡子瞪眼睛，我是他的全部，我是他手中的宝，我很小气，我受不了任何委屈，我可以粗茶淡饭，可以睡破沙发，但他不可以不爱我。我很孩子气，我也很温柔，只要他爱我，我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假若不是，我会让他成为这世界上最痛苦的男人。

他给我做很好吃的面条，虽然油放多了，盐也放多了，但我吃得很开心，吃海参鲍鱼时都没那么开心啊！他和我下象棋，我下不过他就会撒赖，我赢了会哈哈笑，他说喜欢看到我的笑脸，只要我每天微笑他就开心了。他说就算要去讨饭，第一口饭得先给我吃的，最后一个馒头也得先给我吃......

爱与被爱，在我眼前旋转着，我有点头晕，忽然明了，一切都归于心。爱我的人我不一定会爱，我爱的人不一定永远爱我，互相爱着的，也难免会有矛盾。红尘滚滚，难得有心人，一念之间会生出许多缠眷。若要看破，惟有无心，但无心会死的，妲己不是这样要了比干的命么？菩萨啊，难道死了才可以一了百了吗？红尘那么烦心呢，我还是做天上的神仙好了，可是为什么又有人说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到底怎么才算看明白呢？我彻底晕了。

朦胧中，观音云雾缭绕地来到我身旁，对我说：“痴儿，浮生若梦，一个梦罢了，醒了就好。”

我问：“什么才是醒，我在梦中，还是梦在我中？我现在和菩萨说话，是梦不是梦？”

观音笑着说：“你认为是梦就是梦，你认为不是梦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