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爱

1
“冬日里的烈火——《冬*爱》主角陷入热恋”
“假戏真做——叶然，李宇杰承认情侣身份”
……
……
顺次摊在大理石茶几上的是今天所有报纸的娱乐版。虽然版头标题各不相同，但“佐证”的照片却都是同一张——男人紧揽着女人，脸上充满快乐与骄傲，女人也是淡淡微笑。确实十分般配。
叶然缩在沙发里发呆，手中捧着一杯清茶。已是12月的天气，北方很是寒冷，屋中却没开暖气。清茶的雾气弥漫散开，像一幅屏风挡在白兰眼前，叶然的脸是那样的模糊，白兰的心突然空洞洞的。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白兰紧紧盯着叶然，“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也不是小孩了，不要任性或是游戏……叶然，我希望是我多心了。”白兰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怜惜，“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这样巧——你知道他要回来了。”
叶然缓缓抬起头，这是一张素净的脸，没有多余的渲染，像极一幅山水画。当初邱尚导演是如何挑中她的？《冬*爱》使她一夜成名，之前那么多年的努力竟抵不过邱尚的一部民国戏？
之后的一连串让她措手不及——片约，广告，新人奖……以及李宇杰的示爱。

昨晚她斩获“最佳新人奖”，庆功宴上，大伙尽情玩乐，李宇杰却一直很沉默。
“怎么了，宇杰，没得奖生气了？”大伙向他打趣，明知他并不在意得奖——能参加邱尚的电影，已是他无比的荣耀了，结果并不重要。去年得到“最佳男歌手奖”后不久，他就进入了剧组，变成一个文学青年，为了理想和爱情奉献所有。整整五个月的拍摄，他每一天都在学习新东西。
拍摄结束后，他回归歌手身份。因为忙于新专辑的制作，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于是暂时忘记了文学青年，忘记了民国岁月……唯独忘不了那双清澈的眼睛。
电影中的文学青年为了百乐门的红人而疯狂，现实中的大歌星李宇杰为了新星叶然疯狂了一次——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向叶然示爱了。不是没有担心和犹豫，可看见那个富家少爷在叶然身边殷勤不断，心中就燃起一股无名火，之后他就做了一件丰富娱乐新闻的事情。
“叶然……”望着她的眼，他都呆了。她依然微笑，一如他梦中的女神那样美丽。

2
白兰独自走在街上。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叶然的情景：那时的叶然还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扎着马尾辫静静站在阳光中——清亮脱俗而略带稚气，像极一朵马蹄莲。
白兰慢慢向前走，突然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幅巨大的《冬*爱》宣传海报。叶然站在阴影中遥遥向自己望过来，30年代的上海好像立即复苏了，艳丽却冷清……
不知站了多久，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看见显示的号码，白兰愣了一下。
“新兰，我回来了。”
她缓缓转过身，苏诚正站在霓虹灯下微笑。
六年之后，苏诚回来了。

六年的时间到底意味着什么？
六年前，她叫“苏新兰”，也有人称她“邱太太”。她认真的做一个家庭主妇，做一个贤内助。每天的生活都平淡无奇，最开心的时候就是邱扬回到家，两个人一起晚餐，听邱扬讲他和邱尚又构思了怎样的新故事。
六年后，她叫“白兰”，也有人称她“兰姐”。她认真的经营经纪公司，为旗下的艺人安排星路。每天的生活都丰富多彩，最开心的时候……似乎没有。
六年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她成为了一个成熟独立的女性，有钱，有地位，有品位，甚至依然很美丽，可是她却觉得很孤单。
真得很孤单。
孤单，可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了。“苏诚，你孤单么？”白兰很想问，“六年来你孤单么？”可终究问不出口。

坐在大排档中，一身白色阿玛尼套装的白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看她熟捻的点菜，下菜，喝酒……似乎也很自然。
“瘦了呢，”苏诚摇摇头，“邱扬没好好照顾你。”
“我早就不需要他照顾了，我都三十多岁了。”白兰并不看他。
“这不关乎年龄，”苏诚顿了顿，“哪怕你八十岁了，他应该也绝对会一样照顾你。”
白兰放下筷子。
“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我们都离婚了。”
苏诚看着白兰，在他眼中，她还是那个整天跟在自己和邱扬身后的小丫头——只是，原来小丫头也会长大。苏诚不禁笑了。
“还是小孩子时的脾气啊。”苏诚一边往火锅里下菜，一边说，“小时候，我嫌你太小，每次出去玩都不想带你。你就赌气坐在一边不说话，只有邱扬去哄你。。。。。。”
“是啊，你只知道自己去玩。”回忆起童年，白兰也不禁莞尔，“谁的话都不听，你小时候可坏了——我记得有一次我跟着你去爬山。可你突然就不见了。我吓坏了不停地哭，直到邱扬找到我。后来我才知道，你跑去找子茵姐了，你只想跟她在一起……”
听到那个名字，苏诚有些恍惚。白兰停住望着他，“你……”
“我是真的只想跟她在一起。”苏诚在心里说，脸上确是云淡风清。快四十岁的人早已经学会掩藏真实的心情。
“后天，我跟你一起去。”白兰倾着身子对他说，“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看子茵。

3
从梦中惊起，叶然抱着腿坐在床上，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梦中有灿烂的烟花，美不胜收。她很激动，向苏诚跑去，她想叫苏诚，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她急得哭起来。苏诚突然转过身来，她却发现苏诚怀里有一个女子，是子茵。他们一起朝着自己笑，很开心的样子。
黑暗中，叶然将头埋进手臂，很久很久后，她偏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蓝色的盒子。这是今天从法国快递送来的，她随手放在那里，并没拆开。
李宇杰前天晚上“示爱”后就飞去了法国拍MV，两天后盒子送到她手中。
叶然将盒子拿过来，慢慢打开。
是一瓶香水，浅蓝色的瓶子。旁边是一张卡片。
“其实茉莉花味道的香水更适合你。我刚到法国时看到了它，立刻就买下了快递给你。
浅蓝色的瓶子很漂亮，希望你也喜欢。李宇杰”
卡片上的字迹并不好看，想来费了这个ABC不少功夫。
叶然看着香水，眼睛突然觉得很酸很胀。
从很小时候开始，她就喜欢收集香水了。每年生日都会央着父母给自己买一小瓶，各种各样的牌子，但都是茉莉花味的。有时会偷偷在手腕抹上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