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情罗岩江
作者:狸裘时间:2024-11-22 11:32:35热度:0
导读:《清史稿》卷六八志第四三记述了罗岩江与潕水:晃州直隶:……东南:宝骏山。潕水在南,一名无水。上流曰镇阳江,自贵州玉屏入,东北与龙溪合。过治南,左纳木多溪,东流会平溪,东北入芷江。东南:中和溪,一名罗岩
《清史稿》卷六八志第四三记述了罗岩江与潕水:
晃州直隶:……东南:宝骏山。潕水在南,一名无水。上流曰镇阳江,自贵州玉屏入,东北与龙溪合。过治南,左纳木多溪,东流会平溪,东北入芷江。东南:中和溪,一名罗岩江,亦东北流入芷江……
沅州府:……西北:米公山。潕水(即无水),自晃州入,东北流,左纳柳林溪、粟米溪,屈东南,过府治南,杨溪东流屈北注之,与五郎溪合。东屈而南,丰溪水自东北来入,东南入黔阳。西南:中和溪,出晃州东南,至黔阳入沅水……
读这地理志,我居然有在读小说的错觉,觉得大地上的河流是奇妙的,它们的起源和流向,似乎是造物主用心构思好的,有情节故事还满含情感。一度在贵州高原边缘部的新晃芷江互相失之交臂的罗岩江和潕水,最终与来自贵州的清水江在黔阳聚头,成就了湖南最长的河流——沅水。我觉得它们这种分合,是刻意而为。我深信河流有着自己的情绪。走近任何一条,你都会被那情绪感染。
阿伟说,明天我们去罗岩江好吗?
阿丽眼光有些发直,她知道阿伟迟早会邀她去罗岩江的。前些天阿伟头痛,到综合医院做头部CT和TCD没问题,又做了颈部MRI,也没有发现问题,医生说,你没事。但阿伟的头就是痛,累一下,睡不好,就痛。阿伟于是想起到阿丽心理门诊来看看。阿伟在一个朋友家喝茶时认识阿丽的。朋友说弄到了上好的古丈黑茶,让阿伟去品尝。进屋发现阿丽先他而至。阿伟觉得阿丽好眼熟,仿佛哪里见过。阿丽的眼睛很大,眉毛呢,有些男性似的剑眉,但这眉眼长在阿丽的圆脸上,又很恰当很好看。当时阿丽抬头看了阿伟一眼,阿伟与阿丽目光一对接,立即觉得阿丽的瞳仁是一泓深潭,自己无助地跌进了那潭,那种感觉好惊慌又好温馨甜蜜。所以阿伟之后老期盼同阿丽的目光相遇,但又有些紧张害怕。阿伟一直想,我哪里见过的阿丽呢?阿伟不敢同阿丽说眼熟的感觉,《红楼梦》里宝黛相遇就有这样的描写,阿伟怕阿丽猜疑自己依照红楼梦编故事讨好她。那样多恶俗没意思啊!后来阿伟老找机会接近阿丽。阿丽明显地感觉到了。但阿丽觉得阿伟并不讨厌,所以也就没有逃避。阿伟呢,渐渐地几乎有几分留恋阿丽,现在头痛,会想到来找阿丽看心理门诊。阿丽说,这得催眠啊。阿伟说,催吧。我信任你才找你呢。催眠的结果是阿伟儿童时老受同伴欺负,潜意识里对社会有恐惧心理。本来催眠治疗到此可以停止,阿丽应当唤醒阿伟了。当时阿丽不该出于好奇,想探知阿伟出于何种目的老来接近自己。于是犹豫了一下,问被催眠中的阿伟,你最近为什么老接近阿丽?阿伟用舒缓放松的语气说,我喜欢阿丽。第一眼见到阿丽,就喜欢上了。因为初见的熟识感太强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努力地去想我到底哪里见过她。我想了好几天,头都想痛了,也记不起来哪里见过。后来去古董商老陈那里玩,见到一把清水江里排工用过的斧头,我一下子记起了前辈子的事。阿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是说,你是再生人,你记起了你的前世?阿伟说,嗯。阿丽吃惊得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要不是专业知识告诉她催眠术后人是不可能说假话的,阿丽打死也不会相信阿伟所说。阿丽问,你前世是什么人?阿伟说,我前世是黔阳县城危武举人的女儿,名叫绮虹。阿丽问,那斧头与你有什关系?阿伟说,斧头与我没关系。但我前世同椿庭从县城逃往罗岩江的船上见过那样的斧头。阿丽问,椿庭是谁?阿伟说,椿庭就是阿丽的前世,一个儒雅的木材商人。阿丽再次被惊呆了。阿丽又问,罗岩江在哪里?阿伟说,今世我也没到过罗岩江,只是从前世的记忆推测,罗岩江应是清水江的一条支流,两江交汇处有个村子叫罗岩。罗岩江古时又叫中和溪。阿丽觉得头有些乱心里有些怕。外面等着几个预约来的病人,阿丽不想也不敢耽误时间了,于是决定结束对阿伟的催眠。阿丽说,现在我倒数数字,我数到一后,你会醒过来。五、四、三、二、一!阿伟如梦初醒一般睁开了眼睛,对刚才的对话一无所知,平静而又几分热切地望着阿丽。找到我头痛原因了吗?阿伟问。阿丽说,找到了。之后阿丽同阿伟谈过一次话,阿伟的头痛症,果真不药而愈。
阿丽一直对阿伟记起前世的事,既好奇又害怕。但也许是害怕不想问,也许是忙没机会问,总之阿丽虽然满心好奇,但一直没问过阿伟。阿丽从阿伟的眼神里,看出阿伟对她有种与一般人不同的情愫。他们的前世到底有什么事故呢?现在阿伟终于说出了罗岩江,阿丽觉得无力拒绝阿伟的邀请。阿丽也想知道自己的前世的故事。
罗岩江江尾几乎垂直地呈“⊥”形汇入清水江。此处是两省四县交界之地。⊥的左上角是芷江地界。与芷江隔罗岩江相望的,是黔阳之罗岩村。与芷江隔清水江相望的,是会同县。溯清水江不远,即属贵州天柱地界。村前河滩宽阔平坦。临河是一滩乱石。乱石过去是大片平整的绿茵,堪可走马。村人呼之为跑马场。走马场过去,繁茂的古树列成一道屏风,将树后坡头的民居,掩蔽得若隐若现。村中坡上更有一株高大古樟,鹤立鸡群般地直刺天空。樟荫里两个鹭鸶窝,大过宰猪用的祝盆,可供数十鹭鸶栖息。坡上民居达两百余幢,一色木楼,依坡势随山而建,连场接檐勾心斗角。此地离托口镇已近二十里路程。尚未通公路。居此村,晨起仰头可见成群白鹭从樟树上飞向青天,平视可眺两江河谷里白白的雾霭如梦似幻,午后坐某家院坪或二楼廊上,望属于两省四县又哪里不属的那方云天,傍晚瞅村外江边成群水牛和三五樵夫归来,直教人有远遁尘嚣换骨成仙之感。此处鹭鸟极多,有时毕集清水江河谷飞舞,一江皆白。
到托口码头,阿丽要上客运机船。阿伟拉住了阿丽。阿伟找到一只小渔船,请船主送他们上罗岩。船主说,你们坐客船啊,便宜好多,快当好多。阿伟说,那船太吵,我们喜欢安安静静地沿路看风景。说着阿伟掏给那渔夫一张百元钞票。船主不接,说,我这船不安全呢,出了事,收不起场。阿伟不说话了,又掏出一张五十元钞,一起塞进渔夫手中,也不等渔夫说话,拉阿丽上了渔船。
小渔船其实也装有汽油发动机。要不,遇到急滩没人拉纤是很难上去的。阿伟说,你把速度弄到最慢,把发动机响声调到最小。然后拉阿丽进了箬竹叶为篷的船舱。一进舱阿伟就关了舱门,把渔夫关在了船尾。阿丽不免有些不习惯。未等阿丽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