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商

由于所处环境所限，官商的经营之道过去光是听说，并没有实际感受。遥远的过去曾经知道有倒买“条子”批件的，市场经济没了双轨制，官商方式便随之改变。当然，对于高层次的官商我们无法接触，只能听风，远看。而感受明显的，还是身边的事情。
话说小城一位(叫一位而不叫一个，是因为我们对领导还是抱着希望)大领导的老婆小舅子，公然分头开商店做买卖。他们这买卖跟别人诚信经营、热情服务、价廉物美大不一样，主要是在办公室里打一通电话，特别是节日前夕：“XX处长XX部长啊，我是那个谁，我这儿有些东西，你分一下吧，或者让大家方便一点，我印了些代金券，给发一下吧。”当然，这些领导大都是熟识了的，不熟的他便会自我介绍：我是XX(打出领导的招牌)家的XX。于是，他的生意就成了。坐享其成原来就是这样变成的：坐在家里，毫不费力，钱就哗哗啦啦地往口袋里流。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分的东西，基本属于拿回家就得扔了的货；拿他的代金券去他开的商店里，除了质次价高的几为“垃圾”的东西，基本没有什么可以挑选购买的货。
他们的买卖当然不止于此。我亲眼见这位做买卖的小舅子，行走于各级机关处长们的办公室里。他来做什么呢？当然不是白跑的，而是找寻更大利益或者为他人做捐客来的。别人要办事办不成，好吧，我帮你们办，然后……地下组织部过去我是没有见过的，现在算是大开眼界。活到老学到老，不服不行。自然这种进项是很隐密的。人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这种生意更便捷，连个门面都不要，只要脸皮就好了，厚而黑的脸皮。据说过去他家里还没出大领导的时候，他们的脸皮还算是适中的；家里领导职位越高，亲戚朋友特别是涉足生意场上的这一拨人便都一个个“厚黑”起来。一般情况下，只要“厚黑”起来的脸皮，只有进步，不会止步不前；要想消裉，几无可能。
老婆小舅子的买卖越兴隆，所涉及的普通老百姓过日子时越膈应，大家对领导组织的信心越淡漠。有老同志在那里瞎议论：都那么大领导，就是挣的正常工资几辈子都花不了，加上提拔人给人办事收受的更多，还要参与到市场里再弄一把，难道想把这世上的钱都搂到自个儿家里才行？真是人心不足蛇呑象，越多越贪啊!又有人说，要不上边三令五申“领导干部要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呢。这些领导原来是带头不听话的，还口口声声教育别人听招呼，守纪律的，球!
我总是用善意的想法度领导的心思：领导们日理万机，一定是不知道家属亲属做的这些事情。如果知晓，他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弄的。但马上遭到反对：算了吧，哪个领导都明察秋毫，说他不知道，傻子才信。当然他是装做不知道，或者他的家属在他面前有另一套说辞，或者他周围围聚的阿谀奉承之徒让他觉得群众都是热烈欢迎他们家的生意的……对啊，我立刻明白了自己惯常的幼稚，哪个领导不明白是非曲直大小多少？只是他们高高在上局泥于自己的圈子里看着的全是逢迎的微笑，那里知道圈子之外有多少白眼和远远的“阿呸”之声？
小地方确实产生的是小事情，小意识，小不满。有朋友笑我说这事：这算个球啊，你知道在一个县里当一个小科级局长多牛皮，一个常委有多大？人家那么大官，有那么点儿小事情简直太廉洁了。我立刻满脸红霞，惭愧自己的小心眼小视野，居然连贪腐与廉洁都弄不明白。又想，你说你县里的小科级局长都要几十万才能当上，你咋知道？别把政府说得跟你想的一样。难道凡是当领导的，都不知道内心里的安宁才是活着最重要的？
巧了，刚上班就遇到领导夫人，她是到领导哪儿签字借款的。我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对了，她做的生意可是正规的，以单位名义的，用单位资金的。好几年了，到是从来没有人讲过她那一摊生意经营所得有多少。领导不讲，财务不管，无人知道。嗨嗨，领导的生意，在你这里是看得起你们呢。于是有一堆人心里都热乎乎的，有些人还能在夜里做几出好梦呢。
2012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