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大爷

钱是大爷，但非钱氏大爷，更非是钱大爷。我这里说的钱，与赵钱孙李中的钱没有任何关联，而且，钱钟书可以作证，我姓了一辈子钱，不缺钱，但我不保证别的钱姓不缺钱。我这里说的钱，是大爷，它是放之四海都皆准的大爷，它能使鬼神推磨，它能使瞎子眼开。

一日午饭时分，一家饭店的门开着，先后进来了两个男人。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另一个男人也是西装革履。前者穿的西装，大约是五百元一套，皮鞋大约是三百元一双，头发油光可鉴，捎带一点卷曲，名曰：牛叉；后者穿的西装，大约是四百元一套，皮鞋大约是二百元一双，头发稍显平直，名曰：直发。年龄都是二十多岁。

这时，服务员大步流星地向牛叉走过去，并很有礼貌地说：“请问大爷用什么餐？”牛叉说：“无所谓，你只要告知最低消费价格就可以了。”服务员说：“很便宜，五十元。”牛叉一怔，从西服内衬口袋抹了半天抹出一张二十元钞票，抠着后脑勺说：“这么贵，我的家当好像不够。”服务员不耐烦地说：“PASS掉，我早就知道你们这种看上去比较牛叉的人，口袋的钞票不会超过二十元。”

随后，他扭头转向直发：“请问先生，你还考虑用餐吗？”直发说：“开玩笑，既来之，则安之，既坐之，则食之，请上菜。”牛叉尴尬而出，直发优雅而食。“服务员买单。”直发吃完饭说。服务员赶紧回答说：“大爷，您稍等，我这就来。”直发抹出五十元大钞放于桌上，静等服务员的到来，可服务员一看忙说：“大爷，您还差五元台位费。”直发：“五元台位费？咋不早说，我现在是杀无肉，剐无皮，我上哪去给你找五元钱。”服务员说：“算了，小子，没钱别装什么大爷，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成天没事在大街上闲逛，口袋里就装不下五十元钱。”

牛叉是无业东北人，直发是待业北京人。尔后，牛叉去一家物业公司当上了保安，直发在牛叉的物业公司对面的乡村待业。

春节，牛叉的物业公司贺岁。牛叉的公司经理叫牛叉与五个保安放鞭炮，可怜六个膘肥体壮的保安，2个小时，汗流浃背，总算将鞭炮放完。

得知此消息，牛叉公司对面的乡政府的乡党委书记，为了给官运亨通的他，讨个吉利，他心里想着一定要比对面的物业公司所放的鞭炮多，于是，他通知直发村的一百多号家庭，务必用三轮车拉鞭炮回家放。最后的情况是，直发村的鞭炮，放了两天两夜，才告完毕。

鉴此情景，直发与牛叉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感到了自己的愚昧无知。随后，牛叉跳槽去了一家新开盘的小区做保安，直发也通过人际关系当上了成天面对红绿灯的交警。

直发当上交警后，兢兢业业，各种规章制度烂熟于心，此话暂且不表。

“咔嚓”一辆黑色奥迪车撞了红灯之后，停了下来，直发赶紧过去向车主敬礼开罚单。谁知车主对他大声吼道：“小子，你给大爷再敬一次礼。”直发说：“你以为敬礼不收费，我告诉你，一次二百元。”“没问题，我要的是效果。”车主说着，车向后退，然后又继续撞红灯，撞完之后接着说：“小子，该给大爷敬礼了吧，不过，敬礼不标准没有小费。”直发茫然不知所措。车主说：“这样吧，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你开罚单吧，四百元，我给现金，不用刷卡，余外给你一百元辛苦费。”

直发这边的事情刚过，牛叉那边的事情就来了。

牛叉现在的小区，是北京市房价最高的小区，全部公寓，至少一千多万元一套，每天来看房的人都是开着奔驰来，开着奔驰去。

牛叉值班时间，一阵卡车的声音引起了他的不满，按正常情况，此处是不让卡车行驶的。

牛叉与两个保安赶紧去拦卡车，但已经晚了，卡车停下来，随后车上下来两个操有山西口音的乡下人。

牛叉说：“这个地方不能停车，你想干什么？”

山西人说：“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来买房呀。”随后他与身旁的人用手指着前面一栋豪华的房子继续说，这栋很好，就要这一栋了。

牛叉说：“就要这一栋了，说得简单，你当是买萝卜白菜呀，一千多万元一栋。”

山西人说：“一千多万元咋了，我要定了。”

牛叉打量一下来人，皮鞋好像要值几千元一双，但有一段时间没有擦洗过了，鞋面还有泥点；西服好像要上万元一套，但怎么看也不笔挺，衣服上依稀有菜汤或煤灰；他的头发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脸是黑不溜秋，手指的指甲缝里还有污物，仅看外表，能说此人有钱吗？

牛叉依然不屑，山西人说：“叫你老板来。”

“凭什么？老板说过，不开奔驰车的客户恕不接待，那你开的是什么奔驰车，是S260还是S320，一辆解放牌破卡车，还叫我叫经理，你羞也不羞？”牛叉说。

山西人说：“羞什么羞？奔驰320算个鸟，你到我的解放卡车的车厢看下，就知道什么叫车。”

牛叉看后惊叫了起来：“我的天，车上怎么有一辆奔驰600的新车，简直不可思议。”

山西人说：“我的那辆奔驰500该给儿子了，这次到北京来顺便买辆奔驰600带回去。”

牛叉赶紧把经理请来与山西人说话。

经理说：“请问，老板看中了哪一栋公寓，什么时间买？”

山西人说：“看好了，我刚才在卡车驾驶室里就看好房子了，就那栋比较豪华一点的，今天就买。”

经理诧异：“今天就买，两千多万元，刷卡吗？”

“刷什么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全部现金。”山西人说完，与经理签完购房合同，然后叫了几个保安，把车上的几个麻袋扛了下来，共有五袋，一个麻袋一百万。

山西人说：“今天先付一部分，明天我们再用卡车拉一车钱来。”

扛完麻袋之后，经理与保安立于道的两旁向山西人敬礼：“钱大爷慢走。”

“钱什么大爷，我姓乔，乔致庸的乔。”

“知道了，钱大爷，钱是大爷，我们知道您姓乔，乔致庸的乔。”

世界就是这样，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爷，没奶没钱，那就只好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