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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外面太阳正烈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在初秋是这样。我走在热烈的阳光里,炙烤让人窒息得虚弱,我仍执意地走向书店,因为那里有我梦寐的东西。当《灿烂千阳》从地平线辐射出来,我意愿的结尾亦是灿烂的,充满温暖与希
外面太阳正烈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在初秋是这样。我走在热烈的阳光里,炙烤让人窒息得虚弱,我仍执意地走向书店,因为那里有我梦寐的东西。
当《灿烂千阳》从地平线辐射出来,我意愿的结尾亦是灿烂的,充满温暖与希望。

大抵痛,和苦,在人的头脑中,很难忘怀,不比快乐与幸福。所以我们才对苦难疏离不弃,更会感恩幸福。
卡勒德·胡赛尼的《灿烂千阳》中,“玛丽雅姆也能看到自己,她的样子反照在扎里勒棕色的眼睛中:她的头发飘扬着,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天空在她身后”。
“天空在她身后”,这么简单,像现在的窗口天边,大朵的云,湛蓝的天空,美得清澈,玛丽雅姆的快乐好似这些透明的景象。
可是娜娜死了,不知道值不值得,玛丽雅姆失去了母亲,至少这样太不值得。我在想,若扎里勒不表现出宽厚仁慈父性的一面,不是每个月给娜娜和他们的女儿玛丽雅姆送米送面,不给玛丽雅姆讲故事讲村里和他的电影院,这一切悲哀也许就无从开始了。
当玛丽雅姆只能毫无选择的在婚约上签字,从头纱下伸进的镜中看到的,预感与鞋匠拉希德的婚姻不会美好——一个粗鲁有着“像隆起的屋顶”门牙的高大男人,“她自己的戒指稍微有点紧,但拉希德毫不费力地将它滑过她的指节”,彰显她未来丈夫的强悍有力,昭示男权主义国家女性逆来顺受的卑微。
玛丽雅姆就这样被扎里勒飞快地嫁出去,她悲伤、绝望、憎恨。看似平静的对话中,扎里勒无奈而伤感,他对于这个私生女儿所做的一切,包括爱,于玛丽雅姆在婚约上签下名字的那刻,从她心中烟消云散。她跟扎里勒说“我不想看到你,你别来,我不想听到你的消息。永远不想。永远。”此后,真的永远,永远失去了父亲扎里勒的消息,直到父亲去世,玛丽雅姆仍一无所知。
玛丽雅姆那年十五岁,她缺乏勇气反抗,或说失去了对父亲崇拜之后,她放弃了命运。在玛丽雅姆和拉希德的喀布尔家中,我努力地眯起眼神,透过“厚重的深绿色窗帘”旁窄细的阳光,努力去看清房内陈设,“和玛丽雅姆与娜娜的泥屋相比,已算得上是豪宅”,而这将是玛丽雅姆今后生活的地方。
这个国家的妇女,生来甘于现实,而现实给予她们的,也只能是臣服于男权。所谓新生活中的玛丽雅姆只能慢慢做到“妻子应该做的”。
非常欣赏胡赛尼对细节的描写,很真实,好像我就在那眼前。我的耳里有不同的音乐响起,那是播放器在连续转动。在或明快或忧伤的音乐中,我好像看到玛丽雅姆“走在拉希德身边,时不时踩到布卡的裙边”。善良的她,很快便“觉得和她的丈夫血脉相连”,“他们终究会休戚与共”。
“玛丽雅姆心想,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雪怎能如此迷人呢?是因为它让人有机会看到一些依然洁白无瑕、未受糟蹋的东西吗?抑或是它让人在积雪被践踏、变黑之前,能够感受到新季节稍纵即逝的优雅,感受到一个全新的开始?”多么美好的感觉,一时让我不由产生些欣慰,感觉生活对玛丽雅姆还是有着喜悦的。
怀孕的玛丽雅姆给人无限感动,她幸福的爱,爱将出生的孩子,爱眼前的家庭、丈夫,我高兴她能感到幸福。可幸福像拉希德挥手之间的烟雾那么迅速,迅速消散的时候,幸福也随之而去,她甚至因为不能为拉希德延续香火而倍受摧残。我为玛丽雅姆难过,为那个国家无条件服从男权的陈腐传统无奈。
“这段回忆会漫过她的心田,偷走她的呼吸。”“偷走她的呼吸”是直译,却比“令她窒息”来得委婉而深切。类似安妮的文字,大抵都源于外译中的过程,用别样的词汇,诗歌一般的语言,不会是那种字面的理解。我沉念于这样的含蓄,像凄凉的花儿。而胡赛尼如诗画般行云流水的书写却是安妮等无法企达的。
“十八年了。”玛丽雅姆说。她十五岁嫁到喀布尔,莱拉来到家里的时候,玛丽雅姆应该是三十三岁,一个即将,或说早已被拉希德漠视多年的女人,心情如炮火纷飞的阿富汗,遍布碎片与硝尘。这年1992年,14岁的莱拉因为阿富汗的战乱而失去了父母和兄弟,被迫嫁给邻居拉希德。
“白天的时候,女孩(莱拉)无非是头顶吱嘎的弹簧床声响,急促的脚步声。她是浴室中的泼水声,或者是楼上卧室的茶匙敲击玻璃杯的叮当声。有时候,她是玛丽雅姆眼角余光看到的东西:裙子摆动,匆匆前进的碎步,抱在胸前的双臂,扑打脚后跟的拖鞋。”这种出自一个人眼中,这种细节描绘,毫无犹疑的具有百分百真实度,让读者仿佛若亲眼所见。
莱拉和玛丽雅姆因为逃跑未遂而遭拉希德毒打的场景,很久,我都未改变姿势,意识到该停顿下来,才感觉到心的紧迫,好一阵才从小说中解脱。
杀死拉希德之后,听到玛丽雅姆和莱拉的对话,我又开始流泪,很伤心,很伤心,如同莱拉,所有感激、悲哀、不舍、绝望通通潮水般漫过头顶。我坐起来,无法再仰靠,无法呼吸顺畅的喉头紧紧地被攒住。《灿烂千阳》捧在手中,沉甸甸。
两个女性从彼此仇视到彼此关爱,一点一滴情感的积蓄,给暴力的婚姻以共同面对的勇气,为了将来莱拉表现出的抗争,及带给玛丽雅姆醒悟反击的力量,原来心底始终执意的幸福,需要另一份本也会获得的幸福交换,而这份力量,又源于压抑多年突然迸发的爱,它让毫无血缘的爱大过天,胜过生命。这是一个人性的升华过程,不经历生与死无法完成的壮丽。
胡赛尼从来不轻易交代一些情节的末端,含蓄而矜持并给人想象余地,空出的那段,任你如何变幻。小说的转折,一处在莱拉出生直至男友塔里克全家离开,是个最大的伏笔;第二处在塔里克“死而复生”,我心中的震惊不亚于莱拉,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昭示,结尾的灿烂如拨开云雾的秋阳。
胡赛尼早在玛丽雅姆十五岁那年签下婚约的时候就埋下预言,先前我以为是有朝一日,玛丽雅姆获得人身自由的那天。其实,是玛丽雅姆供对杀死丈夫拉希德供认不讳放弃生的权利的签字。伟大的阿富汗女性形象感人至深。而玛丽雅姆也并不是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她是一个苦难的,让人无法克制悲伤情绪的角色,让历尽千辛相爱的人终能在一起的人,天下还有比这更宽慰人心的故事吗?
“人们数不青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
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原来小说的名字出处在这里。多么美好,如果不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