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往亭前踏落花——也说我们的二战片

一
前不久，读到网友狂风浪题为《中国的二战片——我们望眼欲穿》的文章，对于作者提出的问题，颇有同感，好些话儿堵在心头，不吐不快。同时，也聊作对狂风浪君文章的呼应和支持。
历史事实摆在那里，我们（说明一下，这儿的“我们”，指的是整个中华民族和国家以及当时代表这个民族和国家的中华民国中央政府，而非指某个政党。）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同盟国阵营中的主要参战大国之一。我们不仅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了坚苦卓绝的八年抗战，还组建了远征军进入缅甸配合盟军作战。整个抗日战争期间，我们的军队共进行了大规模和较大规模的会战达22次，重要战役200余次，大小战斗近20万次；总计歼灭日军150余万人、伪军118万人。单说入缅甸作战的远征军，也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二战史上极为悲壮感人的篇章。远征军出国作战历时3年零3个月，我们总计投入了40万兵力，其伤亡接近20万。远征军重新打通了中国西南的国际运输线，有力地配合了盟军在太平洋的反攻，为盟军在缅甸取得最后胜利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况且，我们幅员辽阔，战线漫长，无论前线和敌后，全国军民都在进行着浴血抗战。可想而知，其间该会有多少可歌可泣、感天动地的英雄人物和英雄事迹，能够给创作二战影片提供丰富的素材。可以这样说，我们在创作和拍摄二战片的历史、地理、人文背景方面，具备十分充足的条件。其次，在改革开放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我们无论在资金、设备，还是人才、技术上都已不存在大问题。换言之，我们已经具备了拍摄制作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二战大片的实力。
但是，我们一直未能拍出这样的大片来。恐怕在未来不太短的时间内，我们还依然拍不出这样的大片来。
原因到底在哪里？让我这傻瓜来回答。在于我们自己的观念，在于我们的价值取向，在于我们的意识形态领域里那些依稀尚存、若隐若现、根深蒂固、却又堂而皇之的固有概念。而业内人士都是绝顶聪明的精英们，他们或而装痴、扮傻的视而不见，或而机灵透顶的绕着道走。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
一时半会拍不出象样的二战大片，那就拍小题材、小场景、小投入的二战“小”片，行不？难。事实上比拍大片更难，简直是难于上青天。还是那句话，不是我们缺乏编、导、演方面的人才，也不是我们在摄影、美工、服装、道具、灯光、剪辑等方面逊人一筹，而依然是我们那些丝毫不能动摇、须臾不可偏离的规矩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大片偏重于展现气势恢弘、壮观、真实、惨烈的战争场面，除了需要更大的投入之外，则较多的借助高科技形成的特技效果，给观众带去强烈的视听冲击！故而在人物性格上的刻画和内心世界的挖掘上则相对的少一些，比如《拯救大兵瑞恩》、《珍珠港》、《攻克柏林》等。而“小”片则不然。由于它没有那些史诗般的战争场面给观众带去视听上的冲击，故而要想取“胜”，就必须征服观众的心。因此，小题材的影片则必须注重人物性格和内心世界的塑造与刻画，必须注重角色人性的挖掘。要让战争片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感染力，只有倾全力的挖掘和展示每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年龄、什么阶层、什么身份、什么种族、什么信仰）在战争那一特定的环境中，人性深处最本质的东西。真善美也罢，假恶丑也罢，高尚也罢，渺小也罢，视死如归也罢，苟且偷生也罢，总之必须符合人的本性！这才能得到人们的认可，让观众产生共鸣，那才是真正的好影片。换言之，要在全世界人这一物种所共同遵循与接受的价值观中，去展现美，鞭挞丑。请再看看前苏联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前南斯拉夫的《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和《桥》，恐怕就不会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了。
二
纵观历史，但凡在反抗异族入侵、保家卫国的民族解放战争面前，本民族极易形成同仇敌忾、团结奋战的凝聚力，不太会有不同看法的。比如当年我们能够建立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美国民众在珍珠港遭到日本袭击之后，参战积极性陡然高涨等即是明证。对于民族凝聚力这一点，全世界的认识也会是一致的。在这一价值观上，恐怕不会有什么人种、地域的差别的。但是，倘若硬要介入政治理念或利益成分，问题就会被弄得十分复杂，历史事实就有可能被扭曲。关于这一点，我非常赞同并支持狂风浪网友的观点：“在拍摄抗日片的问题上，我们一定要抛开党派、阶级立场上的分歧。我们要正视这段历史，要让我们的人民深刻认识战争。我们要拍摄出中国的二战片，要让全世界重新认识中国人民在抗击法西斯斗争中所起的作用是重大且不可替代的，中国在二战历史上的地位和美国、苏联、英国是平等的。”是的，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的头等大事，它的现实以及历史意义，永远是高于国内的任何阶级之争和党派之争的。我想，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不为别的，只为中华民族明天真正的掘起。
当然，我们也拍摄了一些抗日战争题材的影片，但大多数都是反映开展敌后小规模游击战的。烧毁一两座炮楼，撬掉一两根铁轨，袭击一小队日本兵，杀死几个汉奸，带领群众喊一通口号，十足地小打小闹的“小儿科”，根本不能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中国军民在亚洲战场上所进行的轰轰烈烈、气吞山河的反法西斯战争的真实全貌。也未能让世界人民正确地认识到中华民族为反法西斯战争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这实在是我们自己的失策）。
更何况，就是这样的几部影片，也因我们意识形态上的禁忌和偏见，使得影片更多地成为图解政治的宣传品，鲜有战争片的艺术感染力和应有的警示作用。
象《地道战》、《地雷战》、《小兵张嘎》、《敌后武工队》、《铁道游击队》等，能说它们是真正的战争片吗？大家都知道，战争是恐怖的、残酷的、血腥的；每个正常的人、善良的人，都不喜欢战争，都害怕战争。但是，看过以上那几部影片后的感觉，却让人觉得战争刺激、好玩。这些影片不是在真实地描写反法西斯战争，而是拍的战争游戏，是在游戏战争！影片将战争拍得犹如小孩子过家家，捉迷藏，没有血腥，没有恐怖，没有骇人听闻的杀戮；有的只是敌人们弱智似的屡屡中计，蠢猪似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