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割舍的别离之痛
作者:漫天掩地时间:2024-11-01 19:02:23热度:0
导读:八月二十四日傍晚,翟民安教授打来电话说:“这些日子,我被儿子绑架了,电话都无法打通……”这个,我能猜测的到个中缘由,师母去世不久,儿子怕他一个人空守老屋,独自伤感。他迟疑了一下说:“再告诉你一个不好的
八月二十四日傍晚,翟民安教授打来电话说:“这些日子,我被儿子绑架了,电话都无法打通……”这个,我能猜测的到个中缘由,师母去世不久,儿子怕他一个人空守老屋,独自伤感。他迟疑了一下说:“再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从翟老师的口气中,隐约感到什么不妙的朕兆,顷刻,我的心紧张了起来,翟老师迟疑许久说:“尹老师——”
啊!“尹老师——”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处,就如盯着“嗒嗒”旋转、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心里突突地跳。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翟老师才沉痛地说:“尹燕盛老师——他走了,时间是七月三十一日”。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些日子,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前不久,才与他女婿(姑爷)联系上……听说是胃癌!”
这——这怎么可能啊!七月一号是周四,我还在三号楼的107教室听他讲授《医古文》,在以后的几天里,他还在辅导学生复习考试……
这使我骤然想起几年来,多少次在我的“陋室”相聚与小叙的情景,听他讲述自己不幸的童年。尹教授五岁丧母,小弟才半岁,父亲续弦,三兄弟在奶奶的抚养下慢慢成长。由于他学习成绩突出,从小学到大学从没在家里要过一分钱。
大学毕业后,正赶上上山下乡,被下放到本地一家工厂工作,在此之际,一边要赡养年迈的祖母,又要辅助两个上学的弟弟。结婚时,才第一次穿上一双比较体面的皮鞋,这鞋,还是妻子给她买的,他舍不得穿。正在读书的弟弟见了,穿上试试说:“我穿着挺合适的,太舒服了!”他见弟弟秀色可餐的样子,不忍扫他的兴,便爽朗地说:“那就送给你了,我穿着不可脚!”
有道是“嫂大比母!”此中不难看出,自幼相依为命的骨肉之情!以及父兄情感相间的博爱。
多年后,他被提拔到抚顺市市府工作,大概是八十年代后走上讲坛,之后,又做了省报主编。在此之际,他曾到过世界不少地区考察。菲律宾、俄罗斯都有他的朋友。我的《夏日飞雪——俄罗斯乌拉尔山之行》就是他的经历。尹老师还曾为他的省长朋友执笔作传。
在我的陋室,他曾多次袒露心迹:“这阵子太忙了,每周四十八节课时,特别是周一,上午在西郊机场那边上课,下午到这里(培黎职业学院),在那里下了课就坐车,只能在车上吃些东西,赶到这里,有时还晚点。等忙完这阵子,闲下来,就好好写写自己坎坷的一生!”也常跟上一句:“这阵子身体还行,一天八课时下来,从不感觉疲乏,一晌喝三大杯水,从没去过厕所。”
他身材魁梧,目光深邃,头发灰白。说起话来,声震陋室,余音颤窗。远自千古,近及时事政治、国际风云,纵横捭阖,侃侃而谈,说到尽兴处,常无意间抚捏一自己下鼻子。
有一段时间,二位老师的课程赶在了同一天,中午便在我的“陋室”相聚。最惬意的是听二位教授“华山论剑!”其对华夏文化精粹的发展与传承,对西方文化的吸收与升华,以及“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历史定位与继承,历史文化和特殊历史时期的文化倾向,对这一切都能领略到她们精辟的见解,让人在知识的海洋里,如“飙舰”一般快哉!如丰盛大餐上“大快朵颐”一般爽快!
说来,与尹燕盛教授相识已有多年,大概是零六年的秋天,文学社招录了一批新会员,文学社的几位骨干要我与翟民安教授沟通一下,想请他给新会员们讲授一下为文之道。当我找到翟老师,说明来意后,翟老师说:“我再给你们推荐一个人——尹燕盛教授,他曾做过省报主编,对于写作,应是他的拿手好戏,让大家再感受一下他的演讲风格!”
翌日后,文学社全体会员,以及部分喜欢文学的学子,坐满五间大教室,使广大学子领略到尹燕盛教授《读书与写作》的精彩演讲,令大家受益匪浅。
自此便常常相聚,几乎每个礼拜都见面。有一次,我用火锅素料(不辣的)做的清汆丸子,另加豆腐、蘑菇、油菜、生菜、香菜之类的一些蔬菜,请二位老师就餐,其味道,与随同老师去火锅店吃的火锅,似是别有一番风味,得到二位老师的首肯。
今年初春的一天,二位教授在我的“陋室”相聚,此间,我正在听翟教授的《古代汉语》课。说话间,言及尹燕盛教授的《医古文》已经开讲。翟老师对我说:“你不是学中医的吗,可以去听听尹老师的课。”说着,尹教授拿出一本《医古文》课本给我看。我一见,真可谓是心仪已久,求之不得啊!因这之前,读古文很吃力,有此机遇,可谓雪中送炭。
从此,便在每个周四听尹老师讲授《医古文》。之后,他送给我一本十六开本的《医古文》课本,和一本《古代汉语常用字字典》。最后一堂课是七月一日。尹教授一般都提前到校,我一般去得也比较早,这样,能在学生到来之前多聊几句。那一天,尹教授来的也比较早,我见他走进教室。
“尹老师,您早!”我急忙站起来向他问好!尹老师见了我,总是非常亲热地微笑着走近我的面前,与我聊几句。我们正说着话,司老师从教室门口探进头来说:“尹老师,您的杯子呢,我给你倒杯水!”尹老师急忙走过去,一边致谢,一边从提包里拿出水杯,放在桌子上,尹老师看我一眼,向司老师说:“晚几天,咱们一起喝几杯”。
“好——好!”司老师应着,走出了教室。尹老师回头对我说:“司老师这人不错,挺豪爽的,抽时间,叫上老翟,咱们几个喝几杯?”
“好啊!”我也极快乐地答应着。
下课时,似乎那天他走得有点急,我收拾好书本和水杯,抬头,见他向我挥挥手就走出了教室,待我走出楼门口时,已不见了他的身影,细看时,见潮水一般从楼门口向外涌动的人流中,尹教授花白的头发格外醒目。一句向他道声“再见”的话噙在嘴里,望着他高大的身躯,一头饱经沧桑的白发,渐行渐远……
岂料,那道白发闪过的轨迹,流星一般在我眼前划过。倏忽间,已成永恒!
尹教授走了,谁都不会相信他真的会走了,他那东北人的强健与豪爽,声震屋瓦,气冲霄汉的气魄,满腹的才学,永远也倾注不完的学识,还有已成腹稿的自传,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呜呼!说好的与翟老师、司老师举杯共饮,可眼下,只有您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呜呼!尹燕盛老师啊,您何以走得那么仓促啊!
2010.8.28.于“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