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回家路
作者:颇僻时间:2024-11-18 02:07:02热度:0
导读:回家了,回家了,我终于请到了五天假,可以回家了!前一天就买好车票,晚上十一点从住所出发,十二点在无锡站上车,怀着欣喜的心情终于挤上了这列被称为“民工列”的火车。“民工列”从上海出发,途经苏州、无锡、常
回家了,回家了,我终于请到了五天假,可以回家了!
前一天就买好车票,晚上十一点从住所出发,十二点在无锡站上车,怀着欣喜的心情终于挤上了这列被称为“民工列”的火车。
“民工列”从上海出发,途经苏州、无锡、常州、南京、合肥等城市,终点站是安庆,坐这趟车的大多是安徽到上海江苏打工仔。也有极少数的衣冠楚楚拎着公文包的,不过这些人大多是坐的卧铺,车厢更多的是扛着大麻袋,拎着油漆桶的民工,行李架上,小茶几上,座位底下,过道里都塞满了他们大大小小的包裹。我前面一排六个都是民工,大家一坐下,便都感觉似曾识似的聊开了,热烈的讨论,上海与无锡泥工瓦工建筑工小工的就业行情、工价高低,以及包工头的黑心程度等等。而那些看上去比较体面的人都戒备而冷漠,则要么双手紧抱提包看着窗外,要么看书听音乐,对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
嘈杂声中,我的心情无比激动,一遍遍的想像着母亲见到我的情景——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我今天会回家,我要给她一个惊喜。一两个小时后,车厢里慢慢的平静下来,我的头又开始晕了,严重的晕车症让我无法克服,虽然贴了晕车贴,还是禁不住头痛,胃里一阵阵痉挛,一股方便面的味道在车厢里弥漫,有几个人在稀溜稀溜的吃夜宵,我在这方便面的味道中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火车在黑暗中哐当哐当了走了九个小时,第二天上午九点准时到了安庆站。我从火车站搭麻木到另一个短途车站,坐上开往县城的中巴。这个车站并不卖票,车子也没有班次,人满才肯出发。破中巴在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的在车站及路边招揽客人,折腾了近一个小时,一车人满腹牢骚,等装满了一车半人——座位上塞得满满的,中间的过道上的小板凳上也坐满了,前面自己加的横条也坐满了,终于在近十一点才开始向县城出发。
两三个小时的颠簸中,一路闻着车上的汽油味,烟味,汗臭味,脚臭味,到县城时我已经是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连黄胆都吐出来了,感觉头晕脑涨,浑身无力。中巴停在县城老街口,刚开车门,就被一群司机给堵住了,这些私人运营的司机一个个的大声的哟喝着:“李家岭,王家坪,陆家坳,陈家坝……”于是挤在这辆破中巴上从全国各地归来的人群迅速被这些司机瓜分了。司机们提着归乡人的行李,往那些五菱或是长安之星之类的面包车上一扔,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没有一车人,他们的车子是不会走的。碰到合伙的还好一点,只不过是把你从这个车子转到那个车子,差不多凑齐了一车半人就可以出发,可是要是遇上个跑单的,幸运的时候,他多拉几个客还好,如果一直拉不到人,那你就慢慢的等吧,不过你放心,总是会走的,在天黑之前总归会出发的,因为明天天亮的时候他们还指望着拉一车半或是两车人到县城来呢。
这些司机都是各个村庄里的乡亲,不是本家就是拐弯抹角的亲戚。我们一下车就被一个同学的爸爸逮住了,没有留意到我们本庄里的王二伯也在那里拉客——后来就这事,还被家里说了一顿,只因为王二伯找上门来,责怪我们不坐他的车回家,本家的生意都不肯照顾,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在没有空调的蒸笼般的面包车里等了一二个小时,差不多快四点了,我们村在大山里,离县城有一百公里山路,我心里不免着急,但同学的爸爸却一点儿也不急,总是安慰我们说:“还早呢,还早呢!”好容易等能坐六个人的五菱刚好坐了六个,同学的爸爸还想再等一等,但禁不住大家催促,才恋恋不舍的说着:“算了吧,今天生意不好,那就早点走吧!”
最后一趟车已发动了,意味着曙光就在眼前,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因久未归家,心里激动非凡,顾不得晕车的疲劳与熬夜的困顿,打开窗户,贪婪的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公路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宽阔了不少,路面上也有新浇的柏油的痕迹。因是夏天,路两边郁郁葱葱的青山,翻腾起的碧浪比我上次回家更显浓郁。盘山公路环绕着的秀丽的花亭湖,我们虽然看不到她的全景,但是偶尔还是可以看到她绰约的身姿,有幸一睹她约隐约现的芳容。
走了一小时左右,路况变得非常糟糕,高低不平,两边凹陷,中间凸起,满地烂泥碎石。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司机说那边新修了一条更平坦更直的路,可以节省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心里一喜。可等面包车摇摇晃晃驶过十来个烂泥坑,辗过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子,走过两公里高低不平泥石路之后,前面五六辆车子被拦在路上过不去,听说是因修路拆迁人家房屋处理不妥所至的村民挡路。于是只好又掉头,又去走那条高低不平满是石子的的老路。
近了,近了,终于近了,两边的山势更高更陡了,景色慢慢的熟悉起来,虽然夜幕已悄然笼罩,我已远远的望到了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村庄,闻到了熟悉的泥土味,我的心再一次急切而热烈的飞扬起来,到了,到了,我的家乡,我的母亲,我的亲人,经历一路颠簸劳累,我终于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