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往事（下）

（一）小街碎片
似乎最完美的最伟大的爱情总是用生命的痛作为厚度来支撑它的空洞。《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用生命换取了世人的喝彩，从而让人们正视爱情的美丽可以从一具丑陋的肉体内产生。《罗米欧与朱丽叶》中两个相爱男女更是用他们的生命之血液谱写出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它向人们证明爱情的美好能够化解一切仇恨，似乎也在证明爱情和青春的结合才显得那样的神圣，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予爱情一个最完美的答案。所有的人，都只是在听凭自己内心的某种冲动做出某些举动，这纯粹是一种本能的行为，只不过是看谁做得更好更精彩。
中学毕业后也就离开了老家，离开了那条曾给了我许多梦想的小街。仿佛我的离开也注定了小街一段时间的沉默，此后的几年，竟然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如我一样考取高校。但是从此小街的女子也多了几分野性，多了几份不屈。当我作为一个饱吸了书卷气的知识女子再回到小街时，我发现我的思想与年轻一代是如此的隔膜。我对爱情所持的谨慎以及崇敬的心理是那样的幼稚和肤浅。我依旧如一个少年样的尊重一颗爱我的心，守候一个十分脆弱的承诺时，那些从四面八方回乡的女孩，带给老家小街的几乎是一场灾难。
下街谢家的女儿最先发迹，失去踪影几年的她突然从某个地方回乡，神气地走在小街的陈旧中。她满身的珠光宝气最初让一群老女人嫉妒地悄声地唾骂几声“不要脸的”后，她车来车送的风光却是许多女孩的梦想。不管她的人民币是不是很干净，也不管她的身体里流动着什么样的血液，她给予人们生动的人证是她可以让自己过得好，让她的父母过得好，她骄傲的搀着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那么坚定地踏过小街的平淡进入传说。
之后，贾家的两个女儿也从某个地方风风火火地返乡，带着两个年轻的律师，直奔法庭为自己的父母抢夺那本不属于他们的房产权，听说她们竟然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产权的主人驳得体无完肤。之后，她们给真正的房主扔下一点“精神补偿”后扬长而去。至于公理和法律，在她们千娇百媚的手段下早已是软弱无骨的孬种。她们似乎留给小街朴实的人们太多的迷，然而人们都知道她们不过是在某个城市的吧里做了“按摩女”，只不过人们不想说得太明白。许多的事，说明白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供饭后闲情中去咀嚼了。
再后来，就是一群从南方回来的女人，她们也许是去打了几年工，也许是做了几年的坐台，但她们的共同点似乎都表现在对金钱和性爱最赤裸的追求。她们不加掩饰地坦白在南方的一次又一次的堕落，用她们的肉体赚得的金钱引诱着小街许多人走进一场危险的赌博。
小街在悄悄的改变，曾经憎恨欲望的老家的父母们，在金钱的面前表现出一种贪婪和诚服。贫穷落后不再是荣誉，富有也不再是罪恶。老家的传统已经被现实的锋芒割得遍体鳞伤。女人做坐台，做小三做什么都不再是错，没有人民币的支撑就没有肚皮的饱满。这是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在朴实的人心中，也是最硬的道理。那些曾经嫉恶如仇的有血性的男人，在出卖自己的劳动，在流了许多的汗水后依旧只能够让家在贫困线上挣扎时，也不得不刮目相看那些只需要出卖笑脸的女人们了。
于是，女人在外的事情也只能睁只眼眯只眼，当然，不是所有的外出的女人都有出格的事。但一定是女人在挑逗小街的骚动，她们的故事已让小街的过去成为贞洁的典范了。但是没有谁会去为燕子鸣冤叫屈。现在是什么年代啊，许多人都是这样说的。是啊，这纯粹是贫穷所养育的劣根性，这也是时代的产物，我们到底是活在今天的。贫穷是耻辱，谁愿意被钉在那根柱子上去示众？
爱情这玩意儿越来越没有价值了。做过坐台的已人老珠黄的女人可以为自己买一个年轻的男人过日子，象模象样的做夫妻。已发迹的老男人可以用几张四人头的纸叶买断糟糠发妻的“工龄”，然后心安理得地拥着年轻的女人过得开心，至于老女人的皱脸上是不是还有笑容，那关他什么事？没有做过小姐的女人也没有发迹的男人，总应该有些名堂让自己风光啊，找个情人吧，乡下人也应该赶时尚。只是小街的尊严还在，这些小儿科般的来往也只能够在悄悄中进行……
不得不承认，小街已开始疯狂了，许多的曾在历次运动中能够保持清醒的人也开始了迷失。爱情只是泛滥成灾的迷魂汤，最廉价也最没有口味。谁都可以凭着爱情起誓去酝酿神魂颠倒的风流故事。有人因为贫困而出卖自己的爱情，有人因为富有而买回他人的爱情，而真正的出卖了爱情的神圣的是贫困和欲望，真正的懂得爱情的人在黑暗中已泣不成声。
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理解春。如果说当初是因为丈夫有了外遇她才愤然离乡，那么她如今却养着她和一个有家庭的男人的私生子，不议嫁娶也不需要他为孩子承担半点责任，是不是太有些让人费解？她的修养和她固有的小街女儿的传统，定然还还没有让她完全领悟西方的生活方式，她的朴实无华也让她生活的大城市中许多女人无地自容。春是那样的宁静，除了几年前与前夫有过一次争吵，人们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悄悄地走，几年后，她为自己在老家修了几间房，让白发老母享受着最后的平淡时光。在她的母亲和好友们热衷于为她选择了一个老实的山里汉子上门之际，她从南方回来，给人们带来的是惊喜和费解。她手牵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子，幸福地走进小街。没有婚姻的支撑，她依旧成为一个幸福的母亲。
这时的小街已变得慈爱和宽容了，没有人去指责春做过什么不检点的事，也没有人去阻挡她为自己的孩子上户口。但是没有人承认她的生活是正常的，因而登门说亲的人开始轮流用泪水用亲情去轰炸也紧闭的心门。曾经的伙伴也跃跃欲试地想去开窍这个“老顽固”。这也正是小街人的可爱之处，人们总希望一个女人有一个家，有一个男人陪伴。春就是春，她拒绝所有人的好意，把孩子交给母亲后独自远方。我知道，春不想再重复她姐燕子的路，她要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为她的姐姐讨回一个公正。她只想为自己的心找一片天空，她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她最简单的理由，也是对爱情最洒脱的守候。这是一种很开朗的生活理念，只为简单而活得快乐自然。
她比我更能看透生活的本质。我不知道她的生命里曾有过什么样的痛让她作如此的选择，但是我欣赏她的这种反叛精神。在小街的谈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