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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人的一生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几乎都会和鞋子亲密相处着。一穿上鞋子,我们的脚就有了一个个独立的城,有了各自身处其中的体验和感受。而对于脚而言,鞋子又无疑是它最亲密的聆听者。所以,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让鞋子毫
人的一生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几乎都会和鞋子亲密相处着。一穿上鞋子,我们的脚就有了一个个独立的城,有了各自身处其中的体验和感受。而对于脚而言,鞋子又无疑是它最亲密的聆听者。所以,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让鞋子毫无疑问地做了亲密的聆听者,一路随行地述说,感受着每一份苦乐酸甜。
作为女人的一个梦幻情结,几乎每个女人都至少拥有一、两双那种漂亮的如同艺术品的水晶鞋。我的鞋柜里也静静地躺着一双灰色的水晶鞋,又短又精致。亮晶晶的鞋面,泛着光。薄而透明的丝缎层层叠叠地裹出两朵精美的花朵,分别盛开于鞋面的左右两侧,一根细细的带子优雅地由鞋面绕到脚踝后侧。透明的鞋跟嵌着银白色的金属,细细、高高的,使整双鞋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对于这双鞋子,我只能用既爱又恨来形容它。穿上一天,足弓底部就会爱虐般的疼痛,如同一场欲死欲生的爱恋,只能留有距离地欣赏着。
其实,最为轻松、舒适的往往是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鞋子。
若是登山或者远足,首选未必就是运动鞋。一定要选最合脚的,最柔软的,不一定要是昂贵的。即便是名牌运动鞋,在足跟垫上厚厚的棉,仍会不断地磨擦、起泡。而且走得久了以后,脚丫两侧也容易有挤压感。这个时候换上一双网面式的布鞋,是最好不过的了。薄而透气,而且轻便。回到家中,换上一双随意的拖鞋,趿着自由行走,让脚得到更为自由呼吸的空间。就是这样简朴的布鞋,像极了父母之间没有太过修饰的爱情和婚姻,既朴素而又体贴。
有人拿鞋子来比喻婚姻,是不无道理的。而我还以为,鞋子不仅如是,也如同身边亲近的朋友和亲人,通常是经得一番时日的淘洗而最终留存的,竟管也不免偶尔有些磕磕碰碰。
很多朋友都认为穿新皮鞋是件愉快却不太舒服的事。几乎每一双鞋子都得在穿过一段时间以后,才渐渐合脚。总要经得与之日夜“奋战”、“耳鬓厮磨”之后,重塑其身。这种最初不甚合脚的鞋子,因为坚持着“软磨”、“硬泡”,耐心和时间去不断磨合,慢慢适应和调整,终于和谐相处。这样的过程,便类似于好事多磨的“长征式”爱情,或者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那种朋友。
因为合脚,穿着自己的鞋子去游历,自然信步悠然。但凡借他人的鞋子,能真正适宜的,鲜见。凡是愿意借鞋子与人的,也定当是非同一般的交情。
记得,有一次羽泉出席“唱游中国”节目,当羽泉提到女人的着装品味并打量主持人阿雅时,阿雅退后两步,并及时解释说,“鞋子是上节目前临时借穿别人的,不合脚。”由此可见一双鞋子对于一个人身体及心理上的暗示是不容忽视的。
我也曾在与学生一道登山时借穿过他们的白色布鞋子,意外地发现孩子们的脚码竟然都大得让自己吃惊,好容易才找到唯一的一个和我相同码数的。她怯生生地把鞋子拎到操场上,放在我脚边,并红着脸说:“穿了一天了,没来及洗。另一双在我脚下穿着。”
“没关系!”
虽然鞋子有点轻微的气味,但面对她在众人面前窘迫的神情,再不敢迟疑。脱下靴子,换上她带来的那双鞋子就带着队伍出发了。回头看她时,那脸上的自豪与快乐,只有身为孩子的他们真正懂得。
然而,有一种鞋是我等俗人无缘穿着的——僧尼足下的鞋子。
那似乎也是不可以借穿的。记得有一次和朋友们去一家庵堂游玩,在一家佛学班门前,好奇地想借得她们身上的衣裳试穿,有幸地被认为与佛有缘,并经得一名看似讲师的尼姑同意,有模有样地“带发修行”一番。心里暗暗窃笑,我哪是与佛有缘,只是喜欢那份清静之乐而已。若是知道我非佛教之人,不立即扒下我那身衣物?也不知此举是否亵渎了佛法?
面对一件偌大的“布匹”,我无从着手,左右端详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往身上“装”!由佛学班一个已经剃发了的学员,细心地为我系好胸前那个环状的形似扣子的东西,整好衣裳(或许应称为袈裟)。但是说什么也不能借我鞋子。无论我怎么坚持,费尽了唇舌,也只是摇头、摆手,拒绝。就那么不伦不类着,长发披肩,穿尼衣,着皮鞋,于胸前合掌。或闭目正坐,或行礼,或边缘之外微微一笑。如此拍下三张照片,以为纪念。事后于读到的书中了解了点滴,因此推测,僧鞋有看破的玄机,而我等于红尘中行走之人,自然看不破。之所以坚持不借,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这些在记忆深处里的鞋子串着一长串记忆的锁链,拉一拉,总能带出一些故事来。
读小学五年级,爸爸去杭州出差带回来的枣红色的扣带圆头小皮鞋。那双鞋精巧又大方,是那时可以见到的最好,也最漂亮的一双。一向不太会购物的爸爸第一次买到了让所有人认可的礼物,让他对自己的审美观也引以为豪了一把。“可不是嘛,是不是常有人问你哪儿买的?”事实也是如此。当我回答别人,是我爸从杭州带回来的,总会听到一声夹带着惋惜的微叹。那年他买回来的还有一个鲜艳的红书包和一件较为深红的棉袄。我一身通红的打扮,让大家笑称,小新娘一样。更有爱做恶作剧的朋友说,山妖最喜欢红颜色,我那身打扮,会让山妖给带走的。那么小的年纪里,山妖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一概不知,只设想是个可怕的怪物,于是不敢独自出门,上学也得拉个伴陪着去。若真让山妖带走了,好有个往家里带口信的人。那双鞋子的质量很好,穿了两年,一擦鞋油,还是油光发亮的,仍有八成新。但还是拦不住脚变长,鞋子渐小了,穿不下了。只得,很舍不得地搁在鞋架里放了一年,后来转给表妹穿,把她乐得像领到新鞋子似的。那样一双红鞋子,成了我们童年里共有的一份快乐。
有一双鞋是在婚前收到的礼物,是身边人独自去挑选的唯一一双高跟女鞋。细高跟,鞋头稍圆、微尖,身姿陡峭。鞋子的侧边还有两处镂空的地方,雅致而不过于抢眼。穿上它,像个成熟女人一般优雅地挺立着。穿它的时候不多,与之相关的情景却总能记得。音乐响起,欠身,邀请,起步……跳舞时,右手被轻轻提起,举过头顶,在对方的注视下一圈一圈地旋转,裙子旋起宽大的圆摆,高跟鞋很温柔地踮起。一些时光就这样被左旋、右转,晕厥成甜蜜的漩涡。然后,慢慢地在旋转中缓下了步子,走进婚姻。渐渐的,鞋跟渐矮,渐渐平和,平实、安静着,继续以不同的鞋子悠然闲步地沿着不同的风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