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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蜿蜒的盘山公路,是缠绕在大山的项链,汽车则是在项链上滑动的珍珠。不知道滑动了多少圈,最后终于在巫溪兰英山大峡谷那纤细柳柔的腰身停了下来。奔忙一天的太阳有些累了,开始向西边缓缓坠去。云彩急忙飘过去帮它擦
蜿蜒的盘山公路,是缠绕在大山的项链,汽车则是在项链上滑动的珍珠。不知道滑动了多少圈,最后终于在巫溪兰英山大峡谷那
纤细柳柔的腰身停了下来。
奔忙一天的太阳有些累了,开始向西边缓缓坠去。云彩急忙飘过去帮它擦汗,结果遮住了太阳的大半个脸——这就是太阳投向大地的巨幅阴影。太阳把头一甩,阴影又消失了,但它却定格在了文友们相机的心壁。

“哇,快看,那是什么?”同路杨美女用手指着悬崖上三米多高的一处石缝惊呼。
我循声望去,那石缝中飘出一抹绿云,它像千年矮,但比千年矮更矮;像丁香,但没有丁香淡雅、幽远的味道。在绿云般的细枝小叶间若隐若现着朵朵快要燃烧的红霞。仔细一瞧,每一朵红霞就是一粒粒璀璨的珠宝。庞帅哥说它是红豆,并随口吟出了王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诗句。同时,曹雪芹的《红豆词》“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也与小溪一起回荡在山涧。庞帅哥怜香惜玉,马上伸开双手开始攀岩,显然他欲摘下红豆献给杨美女。但是,不知是身体太笨重,还是性情太急切,连攀几次也没成功。
当我转换个角度放眼望去,那红豆岂止一处啊。山岩上、巨石下、树荫间……一团团、一簇簇,有的压满枝头,有的藏而不露,在秋色的象征——枫林还未浸染山岭之前,它们率先就把沉寂的秋天闹得像出嫁的村姑,面红耳赤、心花绽放。
“这就是红豆?”我有些怀疑。我儿时曾经见过它,老人们说它是“小苹果”,因为它的外形稍扁、色泽鲜红,跟苹果一模一样,只是口感有些涩。后来到成都龙泉驿集训时,见那里苹果树和花红树上结的果儿像满天星星,密密麻麻,几乎都要把树枝压断了。据果农说,都是嫁接了“小苹果”的原因。后来去东北出差时,我见那儿的田畎地角路旁到处都匍匐着一种待收割的庄稼。它长得像黄豆藤,果实外壳又像豇豆。每枚弧形小壳内都有七八粒赭色偏红的豆子,当地人说它也是红豆。王维不是说“红豆生南国”吗?这东北怎么……我对红豆的概念有点模糊了。

天子城,是深藏巫溪大山之中少有的几处舒缓平坦之地。它虽然没有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辽阔,但所处地理位置和民间传说却富于了它之神秘莫测。据县委宣传部领导说,刘秀当年经过此地,发现那儿不但易守难攻、物产丰富,而且植被丰厚、视野开阔,欲建都于此。后来虽然因故与京都失之交臂,但天子城仍然风景绮丽、古韵犹存,尽管已至深秋,花凋树黄草枯,却呈现出了另外一番景致——那天子城就像一个广袤无垠的聚宝盆。盆底那些厚实的、泛着白光的草垛就是银元,散布其中的小山丘就是元宝。由落叶松、华山松和油桐松镶嵌的盆壁霞光四射、金碧辉煌,那就是金条、金锭、金衫。远远望去,天子城抛金洒银、熠熠生辉,使人好像步入皇宫一般。
我低下头颅,睁大眼睛,欲寻觅刘秀当年统兵驰骋的痕迹,结果,野草蔓藤之中几缕红晕映入眼帘。
拔开野草,一串串玛瑙般的红豆豆,像一双双天真无邪、清澈透明的婴儿小眼睛把你死死盯着,又似一窝窝嗷嗷待哺、跃跃欲飞的乳燕。我小心翼翼地摘下几粒细细观看,它比“小苹果”略小,表层没有“小苹果”光华细腻,但仍然溜圆饱满、贼亮眩目、晶莹通透,且果酸纯正。我问它之芳名,无论是当地人还是同路文友,皆无人知晓。由于它之外型像圣女果,我们就把它取名为“圣女豆”吧。

从巫溪往西行进八十余公里,那里有当地最美的风景胜地——红池坝。去之前,都说那儿很冷,要穿厚实一点。哪知那儿蓝天白云、丽阳高照,非但不冷,多走几步就会背热冒汗、如若初夏,使那些穿上厚毛衣的游客连呼上当。
牟宏副县长说:“去到红池坝,三年不想家,究竟为什么?因为有了花。”可以想象,春暖花开季节,那地方一定是云的故乡,鸟的天堂,花的海洋,树的山庄。你看,都到了这季节,格桑花、牵牛花、金边菊还在争奇斗艳、招蜂引蝶。庞帅哥终于抓住机会,将鲜艳欲滴的格桑花插上了杨美女的香鬓。
其实,红池坝的美不在什么季节。眼前那漫步于丰腴、肥美的红山叶、白山叶之中的羊群,既像一朵朵游弋的白云,又似一首首悠扬的牧羊曲,使秋天的红池坝暖意融融、生机昂然。那碧绿的塔松、翠绿的檀木、褐色的漆树、淡黄的花梨、金黄的杨树、大黄的银杏、桃红的野李、瓦灰的橡树……恰似一幅幅接天入地、五光十色的秋景图,又如浑然天成、着意描绘的画廊,令人怡然陶醉、流连忘返,还真点“三年不想家”的感觉。尤其是看到路旁挂满枝头那一束束、一拢拢火焰升腾、色艳如血的红豆豆,更是惹得游人们细品回味、相思满目。
“这又叫什么名字?”我问正把相机对准它的当地美女网络作家小任。她说她也正想问。我又问了几位同行者,皆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
这种红豆豆与前两种的不同之处在于它长在高高的树枝上,外形长圆,有点像花生米,但比花生米肥胖、光滑、红润。在阳光的辉映下,它红得耀眼,红得逼人,红得大胆,红得风光,红得妖艳。

由于不知道它们各自的具体芳名,“就统称它们为红豆吧。”当地媒体人冉春轩说。它们虽然没有枫叶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壮观,也没有秋菊雍容华贵、金黄灿烂的张扬,甚至微小得连许多人都没注意到它们的存在,但它们有太阳一样的火红与炽热,有大山一样的沉稳与踏实,有油画一样的深邃与华丽。
古代文人骚客之中不泛讴歌红豆的名篇佳作。今天,人们仍然对红豆一往情深,仅2002年举办的“红豆?七夕”相思节诗词大赛就征集到十多万首吟唱红豆之诗,可见红豆已经深入诗人骨髓,容入文人血液。后来精选编纂的《红豆诗三百首》之中,诗人们赋予了红豆许多隽永高洁的品格,有的是赤子思乡的苦恋情结,有的是感情激流的澎湃奔泻,有的是心中意象的真情表露……那么,巫溪红豆又有什么样的情怀呢?我认为它是山的本色,树的点染;是少女的脸庞,大地的容颜。它没有感天动地的相思,更没有丝毫遗憾,只是一红到底,直到永远,永远!
……离开了巫溪,我对红豆的概念虽然没有释怀,但它却搅乱了我心海之帆,这难道是红豆点燃了藏在心底那份对她的思念?
2013.11.5于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