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教书很难”
作者:隆刑时间:2024-11-13 14:03:34热度:0
导读:无意中看到张爱玲的一句话:“教书很难——又要做戏,又要做人。”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是的,教书很难。张爱玲似乎并没有教书的经历,却能如此精准的概括出无数教书者的心声和窘境,可见其心思敏锐,世事洞悉。
无意中看到张爱玲的一句话:“教书很难——又要做戏,又要做人。”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是的,教书很难。张爱玲似乎并没有教书的经历,却能如此精准的概括出无数教书者的心声和窘境,可见其心思敏锐,世事洞悉。
其实,三尺讲台便是一方布景简单的舞台。有的人一如唱念俱佳的名角,举手投足、只言片语间也自有天然一段风流,或婉转曲致、回环跌宕,或豪气干云、意气风发。台上酣畅淋漓,流光溢彩,台下如醉如痴,沉湎其中。
梁实秋在《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中描述过梁启超先生讲课的情景:“先生的演讲,到紧张处,便成为表演,他真是手之舞之蹈之,有时掩面,有时顿足,有时狂笑,有时叹息。听他讲到他最喜爱的《桃花扇》,讲到‘高皇帝,在九天,不管……’那一段,他悲从中来,竟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他掏出手巾拭泪,听讲的人不知有几多也泪下沾巾了!”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梁启超少年得意,学识渊博,为国为民,流亡颠簸,其为人亦是慷慨任气,率性自然。胡适曾评价梁先生说:“全无城府、一团孩子气。”惟其如此,他的讲堂才能如此令人动容、神往。
也有人是天生不适合做戏的,虽然他们为人方正质朴,也才情纵横,却偏偏缺少在舞台上唱念坐打的功力,注定只能做个蹩脚的戏子。比如,沈从文,还比如,陈景润。
应该说沈从文是非常敬业的教师。在西南联大任教时,他会亲自为学生精心抄写不易找到的资料讲义,用筷子头大的娟秀小行书抄在云南竹纸上,经常是厚厚的一摞。教写作课,他会逐一认真阅读同学们的作文,并在后面附上大段的读后感。很多读后感,甚至比学生的原作还要长。学生们的心中常常既感动又震动。然而他的课堂却常常是沉闷、黯淡的,因为他内敛的个性,拘谨的表达,因为他那浓重的让人无法听懂湘西口音,让学生兴趣渐无。沈从文灵性之光始终只在他笔下那个美丽的湘西世界。
数学家陈景润则是个更极端的例子。他从厦门大学数学系毕业后,曾被分配到中学任教。可生性不善表达的陈景润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完全是茫然不知所措。陈景润的人生自此陷入一段无奈的时光,最后因身体病弱和不适合教学而病退回家。所幸他不久便在厦大校长的帮助下回到了母校担任图书馆的资料员,潜心沉浸在自己的美丽而灿烂的数学世界里。中国少了一个失败的中学教员,却多了一位杰出的数学家,成就了“哥德巴赫猜想”第一人。
可能他们都是不习惯被太多的目光关注吧,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内心的舞台上他们的才能从容不迫地扮好自己的角色。
对普通教员而言,做人是本分,做戏是天分。倘若天分不足,只好以勤补拙。多研究专业知识和授课技巧,即便不能挥洒自如,臻于善境,也好过做个照本宣科的提线木偶,混混噩噩,没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