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西床
作者:滑胎时间:2024-11-15 02:28:06热度:0
导读:池莉说:上天并没有安排爱情,它只安排了两情相悦。是我们贪图两情相悦的极乐的一刻的天长地久,我们编出了爱情之说。在年少的时候,我们都憧憬过爱情,以为随心爱的人明天老去也无怨无悔,如果能这样就最美了。我们
池莉说:上天并没有安排爱情,它只安排了两情相悦。是我们贪图两情相悦的极乐的一刻的天长地久,我们编出了爱情之说。
在年少的时候,我们都憧憬过爱情,以为随心爱的人明天老去也无怨无悔,如果能这样就最美了。我们绝不会想到近在身边父母也有爱情,天天看到他们在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在为更好的物质生活四处奔波,能够把本就平淡的日子过得越加波澜不惊,心想不过是两个俗人偏巧遇到,一合计就在一起成家生子了,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不会想到,他们也曾花前月下喁喁私语,夜半无人耳鬓厮磨,也说过“至死靡它”的甜言蜜语。他们现在的样子,万难令我们想到爱情。
我们理想的爱情一定只属于两个人,就像三毛写的一样:如果生一个女儿,我会把她掐死,因为她分享了荷西的爱;如果生一个男孩,荷西也会把他揍死,他分享了我对荷西的爱。或者只属于一个人,像《茶花女》中的阿尔芒说的那样:我是如此的爱她,以致在我高昂的情欲之际,我曾寻思是不是杀了她,使她永远不属于别人。我们的爱情里一定没有衣食金钱,纯白无暇,也不会平淡无奇。我们常常思忖着要给对方轰轰烈烈,把对方感动到痛哭流涕,然后从对方的喜悦中分一杯羹,让自己得到无以复加的快乐和满足。在我们想来爱情就当像玛格丽特对阿尔芒那样,抛弃声色犬马骄奢淫逸的生活,去乡下安于简朴,并且为了他的前途和家庭着想,不惜离他而去,使自己忍受莫大的痛苦;也该像维特对夏绿蒂那样,可以不堪忍受爱而不得的折磨而自杀;也该像普希金遇到凯恩那样,为她写一首永垂不朽的情诗。总之,我们爱情开始于微澜,维持于巅峰,然后在绝顶上随缓缓腐朽的肉体而死去,并约定好还有下辈子。在这期间,我们都得到过独一无二的感动,拥有过值得铭记终生的事情。可以说,今天明天甚至未来,就像转瞬即逝的昙花绽放,终于恨起人生短促,怕自己才爱到百分之一。
我们不会想见世俗的路过于坎坷,生命的度过于漫长,爱情这颗软壳蛋禁不起这么千里迢迢的滚动,一旦稍微剧烈的碰撞就会彻底黄了;也不会明白物质会成为飞向这颗蛋的致命子弹,自己计划的浪漫往往迫于囊中羞涩而搁浅;更不会预料睁眼看到闭眼梦到的人在日复一日中会熟悉到如同空气,不再那么特别。尽管他或她还是举世无双,但却会生出腻烦的心思。如果能够重来,那么一定希望在热情消耗殆尽之前抽身。或许一年,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在最初的时间里,我们脑海中的爱情只诞生于朝阳和煦的青春,定格在漫步黄昏的暮年,才几秒钟的时间。没有琐屑的中年,没有变形的躯体,没有照看的结晶。下意识觉得只有稚嫩的脸庞和雪白的头发才能承载得起这份惊心动魄的感情。然而生命却出乎意料的长,长到即使不离不弃,也淡化为溶于血液中的亲情,了无爱情的痕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梦醒回思,大抵觉得最美的还是初见,像普希金写的那样: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而不是日后看到这云端的天使跌入人间的尘泥,沾上一身俗气。这让我们不敢想象。但发生了就发生了,无法挽救和弥补。然而热恋中人谁管以后呢?因为以后都在他们的脑海中演过一遍了,他们由纯感性产生的激情,自信有克服一切障碍的力量。然而将爱中的人谁管以后呢?他们才不愿在地上热切地仰望云端,一心想云端的天使委身于己,之后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幸福日子。爱情依旧在时世间大行其道,披着颇具诱惑的外衣到处勾引善男信女,用一时的极乐哄骗一辈子的心愿。
不管如何,每个男孩希望在西厢邂逅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每个女孩希望在东床遇到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然后美美做一场爱情梦,这到底是不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