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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脚踏进海南岛,我们就感到风的味道很特别,热热的,有点咸,也有点甜。我们继续向南走。公路两旁,是树林,是坡田,是山岗。汽车在奔驰。路旁的大石头一块接一块地闪过:或趴在坡头窥探,或枕着椰林假寐,或坐在田
一脚踏进海南岛,我们就感到风的味道很特别,热热的,有点咸,也有点甜。
我们继续向南走。公路两旁,是树林,是坡田,是山岗。汽车在奔驰。路旁的大石头一块接一块地闪过:或趴在坡头窥探,或枕着椰林假寐,或坐在田边跟稻禾闲聊,或躺在河滩陪绿草晒太阳。
“啊,天下绝美!”
一群微斜着身子的椰树,笑哈哈的,迎风而立,袅袅婷婷,站在绿油油的田头遥望。有人望见了,就惊叫起来。孩子们也跟着嚷起来,要求司机停车,去跟椰林合个影。偏巧,那俏丽的椰林也没有拒绝。我也跟了去,背倚椰树,摆个酷姿,挤个笑脸,与椰林联袂演出。我演完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笑着,看着孩子们拥着椰树表演。
石头有点烫。“哎呀,海南岛的阳光好厉害!把石头都烤熟了!”我跳起来,一边拍屁股,一边看那石头。“那是叫海南岛的风捂热的!”有人笑道。那块石头,真的有点儿像世界地图上的海南岛,黄中带点红,红中带点绿。再一细看,发现它还有点儿特别:朝北的那面头角峥嵘,虎气腾腾;朝南的那面低头不语,满脸圆滑。我接连察看了几块天然的大石头,它们都是那个样子。为什么呢?
我们又向南旅行。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突然,从南方飘来一片云。豆大的急雨扫过公路,也刷过汽车的玻璃。那急雨像雕刀似的,把蒙尘的玻璃划出清晰的深痕,好像老天爷镂刻成的一件水晶精品。雨的力量真的很大,真的很神奇啊。可也奇怪,海南的雨,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她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
到了天涯海角,看到了沙滩,又看到了巨石。一块石头上刻着“天涯”,一块石头上刻着“海角”。有人想告诉我们:这就是“天涯海角”啊!——它们在金色的沙滩上,像两只大企鹅,站着,站成了痴情的望夫女。是望浩浩的大海呢,还是望渺渺的归帆呢?有许多人围在“天涯海角”前照相留恋。我挤不进去,就爬上一个高坡,研究起它们来。它们背岸朝海,前半身光滑如海豚,后半身嶙峋如古松。“那是被浪花咬的!”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名人的解释。可是,眼前石头的俏模样,怎么能用这样的话来解释呢?我倒是觉得,大海就像一位缺了牙齿的老人,兴致高的时候,就把那石头当冰糖了,吞进去,又吐出来,吐出来,又吞进去,然后舔一舔,吮一吮,啃一啃。那朝海的石脸上,粉刺也好,痣也好,青春痘也好,都被大海舔得光光的了。
沿着海岸向北走,又游到了一处。一边是山,一边是海。海边拥挤着巨大的方形的石头。石头都像一张张大方桌。这儿莫非是海神聚餐的地方?或者,那石头就是海神?他们在水中,在水滨,在水上,坐着,蹲着,躺着,有的沉思着,有的微笑着,有的睡着了。但他们朝南朝海的那一面,大都光亮滑美。是千年的南风抚摸而成的呢,还是万年的海浪洗磨而成的呢?抑或是星星、月亮和太阳的杰作?我不知道,但我又多么想知道啊。
是谁创造了海南的奇石和奇迹呢?
可是,泰山的石头就不像海南的石头。泰山的石头,多锋,多棱,多彩斑,多冷峻。方方的,像孔子;硬硬的,像关公;腾腾的,像张飞。虽有圆石,但并不圆滑,更不明艳。那是硬的风、硬的雨雕琢而成的,那是冷的星光、冷的月光打磨而成的。
我曾到过黄山的一条溪谷,可惜记不得那溪谷的名字了,但那溪谷中的大卵石却惊得我目瞪口呆!鹅蛋大的,就聚成一窝,阳光孵着。它们要到哪一年才能穿壳而出,嘎嘎长鸣呢?恐龙蛋大的,盘成一盘,清风孵着。它们要到一天才破壳而出,腾空而起呢?最夺目的,要数那巨大的石球,这里露出了半张脸,那里又露出了半个身子,卧在金黄的沙中,或潜在清澈的水里,边晒着太阳,边打着瞌睡。它们会在未来的哪一个世纪里醒来,然后翻一下身子,打一个呵欠,再伴随着激情飞扬的溪流舞蹈和歌唱呢?我忽然想起儿时搓泥球、捏泥人的趣事来了。这是哪一位调皮的古人或是贪玩的神仙,在黄山的溪边,搓出了这么多、这么大的汤圆呢?黄山和黄山的溪水肯定是知道的,可是它们只是笑而不答。
而张家界的石头呢,要么就叠成一座座高峰,像宝剑一样,直指苍天;要么就赖在平浅的溪流中,卧着,伸展着四肢,一边洗着澡儿,一边吹着口哨,悠然地欣赏着众峰剪裁出的一小片一小片的蓝天……
据说,中国西北的石头更奇特,被强劲的朔风雕刻成了奇形怪状的艺术珍品,既不是方的,也不是圆的,却一一被沙漠收养了。
“你是为这些石头发愣吗?”一位老年游客问我。
我从漫想中回过神来,笑一笑,答道:“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这是千年万年的南风雨创造的奇迹!我研究好多年了。”他指指岛上的椰林,说,“椰树一般都朝西北方向倾斜,也是南风雨弄的。”
哦!想想天下的石头,还是海南岛的好啊,既守住了自己,又证明了世界。

2008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