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七夕
作者:日近长安远时间:2024-11-01 21:16:37热度:0
导读:小时候,门前的大槐树上有喜鹊窝。每逢喜鹊叫,祖母就说出去看看,来客了没有?记忆中有好几次我都会碰上喜事,不是姑姑回娘家了,就是父亲或母亲从老远的地方放工回家了。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男孩子除过打
小时候,门前的大槐树上有喜鹊窝。每逢喜鹊叫,祖母就说出去看看,来客了没有?记忆中有好几次我都会碰上喜事,不是姑姑回娘家了,就是父亲或母亲从老远的地方放工回家了。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男孩子除过打土坷垃仗就是上高树下沟洼。有几次想上大槐树上去掏鹊蛋,但都没有成功,原因是树身大无法攀援。有一天我和伙伴借助梯子成功地上了大槐树,还真的掏到了鹊蛋。
玩是玩得痛快,但最后却一下子没了玩的幸福感了。喜鹊在树的周围(包括我家院子)一连叫了几天。祖母说它们在骂我这个搞破坏的小坏蛋。这还不是我害怕的最终原因,我害怕的是有一天,早上起来,没听见鹊叫,喜鹊一下子无影无踪了。我以为它们去搬救兵要来惩罚我了。
直到祖母说,我的傻子,喜鹊今天到天上去了,给牛郎织女搭桥去了。
那时很小很好奇,总缠着祖母问,记得好像祖母说的很多,我听得入迷,也听得糊涂,后来,能懂事了,才知道喜鹊没有的那一天,也就是我掏鹊蛋几天后的那一天,是农历的七月七,也叫七夕或乞巧节。当代人们都变得高雅直接了,也洋味了,叫它中国的情人节。
留在记忆里关于七月的回忆总是那么甜蜜和幸福,即便它多半是发生在物质不极不满足的那个时代,也即便不见了美丽传说中的不可缺少的喜鹊。
记得刚一到七月,母亲或姐姐总要抓些扁豆泡在碟子里,几天后,到七夕的时候,扁豆细细的嫩茎芽长得老高,晚上拿一个老碗舀满满一碗水,然后我们都要用指甲尖掐下一截茎芽怀着美好的愿望放在水碗里,昏暗的煤油灯下,茎芽飘在水面上,碗壁上就会留下影子。姐姐妹妹掐的是扁豆叶芽,影子总是花的形状,我那时懒,等到掐的时候就剩下茎秆,所以留下的影子总是条形,母亲说那是笔杆,说我将来要靠笔吃饭。为这,每年的这天我总要高兴一晚上,美美地进入梦乡。这叫掐巧。
成年后的某一回,竟聊发少年狂,拿来水碗,但是在日光灯下,看到的却没有那时的那么明晰,过去的那种感觉也荡然无存了。
过去乡下人过七夕节从初六就开始了。我家也一样,下午,奶奶总要烙些小食品,我们这里叫巧娃娃(有些地方叫巧果),形状各异,有小人状,有梅花状,车轱辘状,鹿羔状,也有砚台和毛笔状,等等,凡有人和动物状的,都用花椒或豆子做装饰,比如红的花椒装饰小嘴,里面的黑籽作眼睛。这些小食品,大多数在中间都用顶针做个圆孔,便于佩戴,就这一点,我觉得七夕节和端午节差不多,但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前不久,办公室的一个80后教师慨叹:过去的一些手艺正在消失!我感到惊奇,一问才知他很怀念奶奶,十几年了再没吃过她的手擀面,说又细又劲道。为他这句话,我感动了好几日,我觉得和80后在这点总算找到共同之处了。
就说初七这一天吧,各家的孩子出来的时候,都佩戴了巧娃娃,有些年龄小的就由母亲带着。大伙儿都比,看谁家的巧娃娃烙得好,当然是在比谁家的媳妇手巧了。既然是食品,玩得饿了,拿着一个噙在嘴里(和面的时候在里面特意加了椒盐,所以味道不错),这样一直能玩到天黑。那时的孩子是没有暑假作业的,大人们也不像今天这么忙碌。
因为掐巧、佩戴巧娃娃,所以农历七月七又叫乞巧节。传说这节日始于汉代。我总认为我们这里的好多节日和习俗都和各代王朝在长安建都有关,因为这里离长安不过远,汉唐之时,虽算不上什么京畿之地,但西南风一吹,想象一下也能闻到未央宫或大明宫里的焚烧椒兰的香味了,就像现在北京市的某一个偏僻小村,再怎么说人家也叫北京市某县某镇某村了。
有人说,现在的一些历史悠久且文化内涵深厚的节日,不但越来越不受社会的重视,而且还越来越受到冷落。如像具有美丽传说的七夕节,在年轻人中的影响力,却远不及每年阳历2月14日的西方“情人节”。
一开始我也是很反对把农历七月七叫中国的情人节了,直到前年年底的一天,我去上课,刚开教室门,头就被一个东西砸着了,我一看是个苹果,90后学生们的掌声欢笑声起来了。他们说圣诞了,碰到苹果就是碰着平安碰到幸福,并齐声喊祝老师快乐,他们还说节日是老外的,快乐却是我们的。为这我着实兴奋了好几天。
我觉得可以接受把七夕节叫情人节的最终原因,当然还是七月七本身的有关于牛郎织女象征忠贞爱情的富有浪漫色彩的美好传说了。
几年前,老家院里的葡萄蔓枯死了,我心里总觉得把过去的某种东西给丢了,老想着趁个时候再给埋一个葡萄蔓,等长大了再搭一个像小房子似的葡萄架,以便老了退休了住在老院里,夏天的夜晚,干脆就说是七月七的这一天晚上,在葡萄架下,放一竹榻,既可纳凉,也可回首往事。后来因大哥要在院里盖新房,本来不大的院落就更小了,这事也就给搁起了。
印象中的七月七日的晚上,吃过晚饭,一家子就出来在院子里了。看着满天的星斗看着明晃晃的天河,老缠着大人们指认哪三颗是牛郎用扁担挑着两个孩子追妻子追到天河的岸边,记住了以后又要让指认织女星。晴朗的夏夜,星汉灿烂,织女星周围的亮星比较多,我老记不住哪一颗是织女,就是现在也还要翻开书对着去辨认。
当然,这个晚上最能叫人想入非非的莫过于牛郎织女的美丽故事了。那时也不管大人是否劳累或者还有其他心思,一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大人们烦了,就说晚上你就睡在葡萄架下,梦里就知道牛郎织女见面后说些什么了。我还当真睡了,只是早上醒来后发现自己却睡在屋里的炕上,一回想,夜里什么也没梦到,就很是沮丧。为这,小时候的我还和父母耍过脾气,明明睡在葡萄架下,醒来却在屋里炕上,肯定是父母挪动了我。直到长大后,在看了严凤英演的越剧《天仙配》后,有关牛郎织女的传说才脉络清晰了。
实际上农历七月,在这里相对来说是一段农闲时间,因为一到八月九月,庄稼成熟了,秋忙就来了。纵观传统的节日,有好多都是设在桑农文化氛围下那些比较消闲的季节和时间里,就像农历的七月。
现在,一些关于七月里的故事好多已经只留在记忆里了,像掐巧、佩戴巧娃娃。有时我自己给自己宽心:大概是扁豆产量低现在没人种,缺少掐巧的材料,晚上看电视上网,更没了那一种兴致,再一个就是随处是商店,商店里有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