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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家三表哥,从小就调皮捣蛋。他算术不行,但文学很在行。是又会写,会说,又会道的人。他的父亲对他是三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他的身上不知留下了多少的竹板子印,但他老是不长记性。刚打完,身上的伤痕还没有结疤,
我家三表哥,从小就调皮捣蛋。他算术不行,但文学很在行。是又会写,会说,又会道的人。他的父亲对他是三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他的身上不知留下了多少的竹板子印,但他老是不长记性。刚打完,身上的伤痕还没有结疤,又开始在外面呼朋唤友,干一些让父母生气的事。
东家的李娃出来,西家的张娃出来。在他的身后总是跟着一群不大不小的娃娃。“文化”革命开始。他感到形势的发展正合自己的口味。带着一帮子小孩子成立了红闯将的战斗组织。他成了一群娃娃们的头,制袖章,刻章,领纸,领油印机忙得他整天不可开交。最后在我大表哥,当时造反派头头的支持,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打出了红闯将的战旗。
家里的父亲问他:“你小娃娃的闹什么革命?”他会理直气壮地说:“不闹革命,怎么成为社会主义的红色接班人。闹革命就是打倒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保卫毛主席的红色政权。闹革命就是防修反修,防止苏联和平演变在中国重演。闹革命就是在灵魂深处树立无产阶级的世界观。”他那铿锵有力的话句,让他的父亲心服口服,也让我们这一群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人也在内心深处服从他的指挥和领导。
当时的他可气派了。学校的领导怕他,家庭有一点问题的老师也怕他。他进出学校都是昂着一个头挺着一个胸。还把我随时的叫在他的身边,听他的使唤。
“今天晚上你回家把你家里的腊肉拿一块出来,让我们好久没有吃过肉的嘴也打一打牙祭”
我说:“我不敢。”
他狠狠地对我说:“不敢,你当什么红闯将。革命的小将就是要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老子也敢摸一下。让你回家拿一块肉就这么的难。”
我顶他道:“现在的肉食都是凭证购买,我们家这那么点腊肉用来过春节用,你让我回去了拿,让我的父母知道了一定会揍我的屁股。”
他说:“你跟我才几天,就变得油腔滑调,你父亲被打成了走资派,发配在山区教书,我可知道你父亲书教得好,山里人杀年猪都要给你父亲。昨天我回去正好遇见你父亲提着一块腊肉回来,你还给我叫穷。你回去拿不拿?”
我说:“我不敢回去拿。”
他威胁我说:“你不回去拿,就不要怪我六亲不认,把你家窝藏封资修的东西抖出来。”
我说:“我家有什么封资修的东西,你说呀!”
他身子逼近我,对我说:“别人不知道,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还不知道吗?你父亲表面上老老实实地接受群众的批斗,但他的书柜里还存放着《论共产党修养》一书。你知道这书是谁写的吗?就是当前走资本主义最大的走资派写的。你就不怕我说出来了,让群众又把你父亲抓起来狠狠地整一顿吗?”
我说:“你不要拿我父亲来吓唬我,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你不是叫我跟我父亲断绝关系吗?你知道我的父亲到山里教书去了很少回来,我现在是我的母亲管着我。”
我表哥如疯了的狗,说:“你回不回去拿。”话刚说完,他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泪水随着脸部的疼痛,流了下来。我哭叫道:“要文斗,不要武斗。”
我的表哥没有因为我掉了泪水而退缩。叫道:“不给你兔崽子一点颜色看,你就不会知道自己姓什么?”
我拗不过我的表哥。还是带着一个打肿的脸,回家,偷偷地把灶台熏的腊肉取了一块。
夜晚,在我们战斗团的房间里氤氲地飘着腊肉渐渐煮熟了的香味。
我表哥又对我命令道:“你到校园老师种的菜地里拔一些蒜苗回来回腊肉。”表哥说的话正好被要进门来的江老师听见了。搞得来江老师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把一双脚放在门槛上动不了。
我表哥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江老师你进来呀。站在哪里愣什么神。我正好叫我的表弟到你种的菜地里拔几根蒜苗回来回肉。你正好来了我就给你打招呼了。不算偷你地里的菜吧。”
江老师看着我表哥那一双不带善意的眼神,颤颤惊惊地说:“地里有的是蒜苗,你们随时吃随时去拔。只要你们不把我当小爬虫在地上爬就可以了。我是永远支持你们革命行动的。”
我跟着我的表哥,闹的什么革命哟?
贴大字报,散发传单,上街游行示威,也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偷偷地夺别的战团的旗帜,砸人家的油印机。我表哥还美名曰:“你们人小,到别的战团去引不起太大的注意。若是我们一窝蜂地上,肯定会有人受伤。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端了他们的老巢,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就是他们找上门来,我们还会嫁祸给别人。”
有一次我们正在砸别人战团的油印机,就被回来的人撞了一个正中。恶狠狠在对我们说:“原来发生的一切事都是你们这些不大不小的鬼东西干的。今天非把你们揍扁不可。”我们被他们的拳打脚踢,整得哇哇地叫。被赶出门时个个都被打得来鼻青脸肿的。要不是县上最大的造反的头头我大表哥罩着,我们的战团一定会被别人砸得一个稀烂。
我的三表哥组织起来的战团也是短命的。在中央复课闹革命的指示下,乖乖地解散了自己一手精心策划的战团,坐在高中部的初中班里上起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