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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喜欢在冬天里漫步,这时的庐山是静谧的,纯粹的。峡谷的风吹过,我静听着树林深长的呼吸,凝望着时间在这座大山上留下的痕迹:从一棵棵树到密密的丛林,从一块块石头到起伏的山峦,从一幢幢老别墅到这座空中山城……

喜欢在冬天里漫步,这时的庐山是静谧的,纯粹的。峡谷的风吹过,我静听着树林深长的呼吸,凝望着时间在这座大山上留下的痕迹:从一棵棵树到密密的丛林,从一块块石头到起伏的山峦,从一幢幢老别墅到这座空中山城……
这样的时候,我可能陷入了一种冥想状态。飘飘忽忽的,有时突如其来似乎领悟到一点什么,脑海中不断地出现一些瞬息即逝的图像,那是关于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生长的历史和梦幻。之后,它们又如烟如雾般消散。而我依然两手空空,原地发呆。
来庐山三年了,我已不再像初来乍到时那样急于奔走各处景观,并急于去表达了。对这片土地上数千年发生过的或正在发生的许多事情,我总是充满神奇和敬畏,这也是我来庐山并愿意继续呆下去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相信,神灵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指引着我,教导着我去做一些我觉得快乐而有意义的事情——假如我能以纯净之心融入这片土地,并像一个淳朴的山民一样去热爱大山。
想起一位庐山本地的长者张老师。有次他很郑重地邀我去他家看一样东西,当他打开电脑时,确切地说,我被震惊了——那是一份十几万字的稿件!密密麻麻的文字,讲述着当年庐山山城的建筑者——一群庐山石工的故事。张老师抱出一摞发黄的老照片和录音磁带,告诉我说,这些是他二十多年来在工作之余收集采访到的资料。而今,那些石工们都已离开了人世,但他们一锤子一锤子建筑的庐山别墅群,却依然在守护着这片土地上雨打风吹过的风流和今日庐山人家的宁静淡泊。他们当年唉浩唉浩的号子声声依然潜在民间,氤氲在默默群山之间……而张老师,一位可敬的民间写作者,自觉地拿起手中的笔,用二十年的心血,默默记录,忠实地为这些平凡的人们作证,为这片土地作证。
我神往庐山缤纷灿烂的名人文化,我也为这些质朴无华的庐山石工的故事而深深动容。有人说,未被诗人歌唱过的土地,是荒芜的。而庐山从来就是“卉木蓊郁,多奇花异草”。缤纷灿烂的名人文化,是庐山文化的繁花巨木,庐山因为这些名人而倍增无穷的魅力和召唤力、影响力,我们把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赞叹欣赏、崇敬缅怀、探寻研究是完全必要的。而与此同时,那些庐山上生存着的普通山民:当年庐山上的轿夫、石工、面包师、保姆、看门人……他们就像庐山上朴实的泥土——没有泥土,繁花巨木赖何生长?
由此我又想到匡庐籍诗人陶渊明,想到沈从文,想到路遥,想到现代作家周涛,在他们的诗文中,我读到了一种对土地和生命万物的理解和亲和。他们不是淘金者,而是土地忠诚的读者,和写作者。
刚来庐山时,我就写了一篇关于庐山天桥的文章。第一次看见天桥时我很失望,就那么一块石头,从锦绣谷洼的一岩壁处伸出来,看上去显得小巧玲珑,我甚至觉得它就像半截可笑的跷跷板!直到前几天我听说了摄影师徐墨的故事后,对本以为是个玩笑的天桥顿生敬畏之心!半个世纪前,一个叫徐墨的普通摄影师登上庐山,来到了天桥,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困惑:来天桥,是一个玩笑还是一次朝圣?一天过去了,两天、三天、四天……他总觉得天桥不止是他眼睛中所看到的这样,这是大山留给人的一道谜,或者是一个启示?庐山的老人说,那个摄影师十分奇怪,天天到天桥那儿这里摸摸,那里爬爬,有时还匍匐着或是跪在那叫做“天桥”的石块下面——谁能知道呢,就在我们的摄影师这一匍匐一下跪之时,奇迹出现了:因为视角由原先的高处附视转换为由地面朝上的仰望,此时出现在镜头里的那石块突然间变的高大起来,与前方100米处高高耸立的断崖天衣无缝的组合在一起,天桥出现在天边的云彩中!它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从此,每一位来天桥的人都必须以最虔诚的姿势——匍匐或是下跪,才能拍摄到这一神启的奇景。我时常会去天桥那儿,天桥告诉我,急功近利和狂妄轻薄的人,只能看到所谓的景观,而看不到真正的风景。
《中庸》里说,“博厚配地,高明配天……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土地承载万物,万物有灵,土地有灵。而我直到最近才有所悟。当我一开始登上庐山之时,就不自觉地给自己戴上了一幅所谓文化的枷锁,三年来,我陷入庐山文化的迷宫,却没有想过与大山做亲密的交谈,也因此对真正的庐山文化一无所知,我在山中行走的脚步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不知该何去何从……
又一次走过密林掩荫中的老别墅。这么冷的天,老别墅里一定生起旺旺的炉火,庐山人家围坐在炉火边,他们也许正在看电视中今天的庐山故事,也许正在听老祖母讲那过去的历史传说……那些或悲壮或美艳或温婉或豪迈的故事,在老人的讲述中渐渐化作缕缕白云在庐山的天空或舒或卷,无言的大山是永恒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