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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离开龙山,又是一度月圆。小城喧嚣的生涯,已渐觉能入其境;忙碌的俗务困人,也就不复再有余裕坐对西窗,悠然遐思。只是龙山的望椿芽,至今还频来相扰,使人难忘。龙山之山腰,有一个小小的庭院,种着两树高大的白桦
离开龙山,又是一度月圆。小城喧嚣的生涯,已渐觉能入其境;忙碌的俗务困人,也就不复再有余裕坐对西窗,悠然遐思。只是龙山的望椿芽,至今还频来相扰,使人难忘。
龙山之山腰,有一个小小的庭院,种着两树高大的白桦,三四棵矮小的黄杨,一株望椿芽。“望椿芽”香椿树的俗语。小时随父亲看山,来时正是风雪连天的寒冬,白桦早已落叶,香椿树也只剩着疏落的空枝;唯有终年常青的黄杨木,还透示着几分生意。时节推移,渐渐由冬转春,气候虽已日渐暖和,大地却还沉睡未苏;第一个泄露了春讯的,就是那一树“望椿芽”。草未曾茁青,树没有抽绿,香椿芽却在寂寥的枝头,绽出细细的芽孢顶出淡淡绿的油彩。乡下女人,有意无意地说:“望椿芽”了,春天就快要来了!
从那时起,不知为什么,我对这满树含苞的香椿芽发生了好感;而且有些为它杞忧。山里,香椿是一种极普通的树。虽然普通却不意味着它没有一点儿奇处,这就像普通的人一样,身上或多或少地会隐藏着一些与名字大相径庭的东西。春意的消息刚随风飘动,暗红色的椿芽完全没骨地边豪爽洒自己的香气于四野。物以稀为贵,香椿的芽一冒头就有人去掐,正是我的杞忧于此。但令人不可估量的是,它仍随春天一道,势不可挡的郁郁而长。终会把自己长得像草一样。
吃树叶,虽是贫穷生活的写照,但香椿树的嫩叶,却是我和父亲的唯一佳肴,希贵得每次只摘一小把尝尝鲜,切细了炒鸡蛋,异香扑鼻,让人为之绝倒。那股怪味值得回味。及至吃喜欢了,每年一到春上,心里就痒痒的。
父亲曾说:“望椿芽”奇处,严格地说还不是那可食用的嫩叶,而是在于它的躯干。山里的树木很多,唯独香椿树是山里人的宠物,除非它自行死去,一般是没有人砍伐它制做物什的,更不会塞进灶膛和火炉当作柴薪。上学后父亲特意为我制一个圆筒,山大路远,穷人家的孩子一住就是一个星期。在学校,吃饭的问题尚好解决,带来的粮食一煮一大锅,慢慢吃就行了。但菜呢?却得从家里炒好了带来。父亲告诉我,这种菜筒是香椿树制的。用香椿树做菜筒有一个其他的树种所难及的好处,那就是装在里面的熟菜不易馊,保存七八天不成问题。长大了才知道,制作菜筒很简单,就是锯一段死去的香椿树,先将树干里腐朽了的部分剜去,再加上一个盖子就行了。虽是简单,但那从没有馊过的菜香却一直珍藏于我的记忆中。
人事倥偬,如今我早已离开了龙山,望椿芽的故事却依然频来相扰,甚至梦见满树的嫩芽在春风里起舞,那虬龙般的躯干依旧飘逸父亲满手的菜香,穿越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