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景山写生记

前些天我去过高姐家的屋顶花园学习写生，当时鸢尾开得正好，颜色是诱人的紫，姿态像舞蹈着的极为妩媚的少女。高姐与王哥是师兄妹，他们打算在彭州牡丹花会期间去丹景山写生牡丹。我正好刚开始学习写生，饶有兴趣，便相约同行。
成都彭州牡丹花会，是全国最大最有影响的三家牡丹花会（河南洛阳牡丹花会、山东菏泽牡丹花会、成都彭州牡丹花会）之一。丹景山为我国天彭牡丹的发源地。宋代尤其南宋时期，天彭牡丹与洛阳牡丹齐名，陆游《天彭牡丹谱》有云：“牡丹在中州，洛阳为第一；在蜀，天彭为第一。”
我们今天早上八点从成都出发，驱车两个小时到达彭州丹景山。一进景区大门，山林幽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我们真是好运，本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阵雨，但雨水提前在夜晚降临，并赶在天亮之前放晴。被雨水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林就更加惬意了。
沿着石梯一步步地往上走，顺着石梯一路都有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流，“山不在高，有水则灵。”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和着鸟儿的鸣啾，我们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乐章。溪旁的野花五颜六色，青翠的竹林令人想起巴蜀才女薜涛。今天的主角不是野花，也不是翠竹，而是百花丛中最鲜艳的牡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成片的牡丹在山坡上竞相开放，石与花相映成趣，令人兴奋不已。
我们边看边往上走，来到一个小亭作片刻的休息。一个山人牵着一匹马从山上走下来，马背的两边分别安着铁筐，估计是运货的吧？因为山上有一些给游客提供住宿的山庄。我用最快的速度拿出相机拍下了他们转弯时的背影，这个在山林中很寻常的画面，于我却是一道风景。
一路上，我们经过了不少牡丹园地，最终在“石壶山庄”停歇下来，“石壶”的由来是著名画家陈子庄先生曾来过这里，并有评说：“彭州丹景山悬崖断壁皆生牡丹，苍干古藤，夭矫寻丈，倒叶垂花，绚烂山谷”。除了陈子庄先生，张大千先生、杨升庵先生、李调元先生等众多大家名流曾经芳泽遗迹，留下了对天彭牡丹的无限赞赏。因为牡丹比较少见，如此品种繁多，又大量、集中地生长在一座秀水青山上极为难得，许多画家都曾慕名而来。
“快来看鱼儿牡丹！”我听见高姐在叫我。“哇，好小好可爱的粉红的鱼儿！这跟我们通常见到的牡丹大不一样！”我边看边说。“是啊，这是牡丹的一个特殊品种。”高姐说。确实，虽然它的花朵不像牡丹，但是它的叶子跟其它的牡丹没什么区别。
休息片刻，我们便拿出纸笔，开始行动起来。因为我是初学，只打算用硬笔线描牡丹，高姐和王哥都带了笔墨和色彩，准备直接国画写生。
我看见复瓣的红牡丹便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知道从何下笔。高姐说：“你别忙画复瓣的红牡丹，先画这种单瓣的白牡丹。”于是高姐边说边给我示范。在高姐娴熟地勾画之后，一朵栩栩如生的线描白牡丹盛开在我的眼前，真教人爱不释手！接着我也跃跃欲试地开始画起来。
我刚画完了一朵，王哥对我说：“别用硬笔写，直接用毛笔写。只有用毛笔写线条才会有变化，你会很快找到感觉的。”随即把他的大画板拿过来，用笔墨写了一朵白牡丹给我看，也是边写边教我用笔要领。
我直接用王哥的大画板和笔墨开始写起来，先是坐在一个折叠小椅子上，后来为了写一组姿态极佳的白牡丹，我只能站着。因为昨晚下了一夜雨，山地很滑，我的右脚只有踩在一块小石头上，才不至于滑倒。我把滴有少许墨水的盘子置于地上，左手撑着一个大大的画板。我不需要专门盛水，一汪极浅的小溪流从我的身旁流过，当我需要蘸水的时候只需要用笔尖在溪水上轻轻地一点。
不知不觉我把一株白牡丹画完了，此时我的左手因为支撑画板太久而变得僵硬，右脚又因为站姿不正而变得麻木。我不得不停下来，迫不及待地拿着相机上山拍照去。大多数的牡丹被昨夜的雨淋得低垂着头，有点像三、四十岁的女人，虽然没有二十岁的女人那般青春活力，却又风韵犹存。
我在牡丹和杜鹃、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中穿梭，以山为家，以花为友。馨香的空气亲吻着我的嗅觉，灿烂的颜色宠爱着我的视觉，使我迷醉，并为之倾倒。我是多么地幸福，身心都享受着这美好的大自然赐予我的洗礼，使我变得通体透明。
没有什么枝叶比春天更绿，没有什么花朵比春天更艳，没有什么生命比春天更充满生机。虽然被雨水洗过的牡丹不太精神，那晶莹的水珠却使花朵更加娇艳欲滴，更富有灵气。
今天我写生的时间不算太久，但我学会了用毛笔线描。因为我占用了王哥的画板，他就干脆在木桌上创作山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山水之间，王哥的这幅山水国画小品笔墨高雅、意境空灵，堪为精品。高姐的牡丹写生也极有收获，让我感觉真花像假的，假花又像真的。
不知不觉已到下午五点，我们带着满载而归的心情踏上了归途。一路上我们商量着，明年再去的时候最好把时间安排好，至少在山上住上两三天，把山游个遍，把花写个够！在无比的清新与温润中，离开了那个令人难忘的地方——丹景山。

2008。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