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上的伤痕
作者:功实时间:2024-11-08 04:23:03热度:0
导读:我的手已不像一个女子的手。一般女子尤其是刚好二十面容稍稍还过得去的女子,都有一双十指纤纤、柔若无骨的手。她们捈保湿美白防冻防裂的护手霜,留长指甲,给修长的手指增添曼妙的装饰,再做做美甲,整双手就是一件
我的手已不像一个女子的手。一般女子尤其是刚好二十面容稍稍还过得去的女子,都有一双十指纤纤、柔若无骨的手。她们捈保湿美白防冻防裂的护手霜,留长指甲,给修长的手指增添曼妙的装饰,再做做美甲,整双手就是一件供人欣赏的艺术品。
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难怪大家都这么疼爱手。遗憾的是,我的第二张脸已经有了一些无法弥补的缺陷和变形。手掌宽大,十指生来短粗,有劳动留下的茧的痕迹,偶提重物就见手背上隆起的青筋如匍匐向前的青色小蛇,小指关节不知什么时候已从中间部位向外歪去,这是消化系统脆弱或者说在弱化的表现,指甲宽而平,特别是中指是一种特别难看的倒梯形。
此刻,我开始右手握笔耐心记录下我眼里的左手。这只手跟右手最大的区别在于食指上多了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这些伤疤来自于小时候在农村的劳动。
下午三四点太阳还没有落山,大山里的孩子已经三五成群开始从住所出动向大山所要明天的猪食了。从学校回到家的我一吃完饭就兴冲冲的加入到队伍中。十来岁的孩子,顶着灼热的太阳,背着一米多高的背篓穿梭在玉米地的密林里。我们把林间野生的鲜嫩植物收入背篓中,同时要避免踏伤了人家种植的作物,比如红薯。盛夏时节,玉米株已经到了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大多数可以拔到两米多高,在人们头顶山开出分有多叉的花。那花算不得美丽,却是农民丰收的希望。在每岔花杆上都挂着无数细小轻盈微黄色的花粉,等待被风被人被动物被昆虫带到玉米怀里去,在那里玉米苞苞已经长出课鲜亮晶莹的“头发”,等待着和花粉的结合。玉米叶在我们脸上手臂上留下火辣辣的红痕,这些沾满汗水和泥巴的伤口今天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一个不小心镰刀划到手指留下的伤痕还清晰如昨天。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在稍小的时候,我会尖叫一声丢掉左手的镰刀和右手猪草手里,举起血淋淋的手指等待同伴的安慰。他们在地边田垄里找到可以止血的特殊植物,揉碎它的枝叶敷在伤口上,然后帮我捡起东西背起背篓。在大了一些之后,遇到割伤如果这疼痛能忍就继续手里的工作,因为意外中发生在猪草茂盛的地方。大家一拥而上、手忙脚乱争着要割的最好最多。在忙完这一会儿之后,想起刚才手在流血,会怀疑猪仔迟到这血迹会不会觉得有腥味,心里一个劲得盼望猪仔能快快长大。
这样割猪草的日子一直贯穿到初中,在县城读书的我周末回家和还在读书或者不再读书的伙伴再次奔跑在大山深处。大山无言的爱抚着我们,用她的血肉喂养她的儿女,也要她的儿女用汗水和伤痛去获得生存的可能。农村的孩子没有芭比娃娃和变形金刚,他们的第一个玩具就是镰刀或锄头,他们第一个游戏就是劳动。他们在嬉戏的劳动中很少感到疲累,以一个孩子的天真与土地和土地上的生灵亲近。他们热爱自然的意识不是来自于书本和说教,而是由于他们来自于自然,身上流淌着大自然的血液,是自然母亲的爱子。他们不一定有白皙粉嫩的肌肤,纤细修长的手指和细瘦的胳臂,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打上了劳动的烙印,那是和自然的永久联系,也许不符合现代审美,但却蕴藏着最贴近自然的原始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