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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家旁边的水泥路上坐着个老头。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他。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头发灰白,满脸皱纹,伸长腿坐在路中央,右手侧躺倒着一根破拖布。行人纷纷侧目,又纷纷绕开他走过去。我走到家门口,回过头,看见他仍
家旁边的水泥路上坐着个老头。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他。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头发灰白,满脸皱纹,伸长腿坐在路中央,右手侧躺倒着一根破拖布。行人纷纷侧目,又纷纷绕开他走过去。我走到家门口,回过头,看见他仍在百米之外的路上坐着,无人过问。
爱人不在家。中午饭做得心不在焉。老头不是我们这个小区的人,那他是哪来的?是被人撞伤了,还是走路跌坏了?如果是腿脚不灵便,儿女怎么让他一个人出来了?八月的天气炎热无比,此刻又是大中午头上,不用看,也可以想见他汗流满面。我是不是应该出去问问他是谁,找个车把他送回家去?
我关掉煤气,擦干手。
可是---我不认识那老头,万一我把他送回去,人家再说是我骑车碰了他怎么办?这样的事可不是没发生过。
我重新打开煤气。
可是,一个老头,看他那样,怎么着也有六十岁了吧,这么大热的天,又热、又饿,中暑了怎么办?他又坐在路中央,侧路上的车过来,碰了他怎么办?可是……
如果我洗完菜,他还在,我就去帮他。如果我淘完米他还在,如果我做完饭他还在……。直到饭菜摆上桌,八岁的儿子从楼上下来,我还在犹豫着。“儿子,如果有个老头,现在就在我们门口,也许生病了,回不去家,我们怎么办?”。“在哪儿?”,儿子撂下筷子站起来,“我先让他进来吃点饭!”说着,光着膀子冲了出去。
我那一刻怔立当场,之前犹豫不决、模糊不清的问题忽然间答案清晰无比。为什么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我却要翻过来、调过去的考量?不就是一个无助的老人吗,我为什么要设想那么多的可能?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心灵?让一个八岁孩子一眼就能判断出是非对错并做出决断的事情,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却模糊、犹豫,判断不清?
想起前不久前在外地参观时发生的类似事件:我们的参观车停在一个丁字形路口的右侧。当我们一行十多人从栈桥回来上车,临窗的同行发现一只嘴边带着黄色、头上生着柔毛的小麻雀站在那个丁字形的路口上。它还不会飞,大概是麻雀妈妈出门觅食时,它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车辆、行人在它身边络绎不绝,每一个经过的人或车都让它的处境险象环生。我们坐在车上,心随着它危险的一次次降临和解除忽上忽下,却被一个个“可是”阻止着,谁也没有下车去把它从危险的境地里解救出来,直到小麻雀的妈妈飞来,一步步引领着小麻雀走到路边的人行道上。
这都是怎么了?如果说我的犹豫说明我本质上不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那么,那些和我一样面对弱小漠然视之的人,他们又怎么了?是人性太险恶,我们在面对险恶中学会了保护自己,还是社会太复杂,我们在生活的磨砺中粗糙了内心,失去了感知、感受的能力?可是,如果那无助的老人因我们不肯援手而晕倒在街头,如果,那弱小的生命因我们的无动于衷而横遭变故,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心灵?
并不是一次受伤,就得筑一道永久的围墙,并不是一次受骗,就得推翻所有的信任。成长带给我们的,应该是越来越入世,而不是越来越庸俗,应该是越来越宽容,而不是越来越没有原则,应该是越来越成熟,而不是越来越趋于世故。
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小女孩为了证实人间自有真情在,只身跑到大雨里,拿着一张手绘的20万元的钞票,希望送给一个肯在雨天里为她打伞的人。她很幸运,遇到了那个人,从而树立了乐观看待世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可是,我总在想,如果她是那坐在路上的老头,是那只公路上的麻雀,是……如果幼小的心灵遭遇麻木和冷漠,感受不到成人世界里的信任与真诚,明天的世界会怎么样,我不敢想象。
感谢坐在路上的老头,感谢我的儿子,让我可以成为一只雨中为他人撑开的伞。当那伞上的灰尘被雨水涤净,我们的世界,必将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