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读书郎

每次儿子考完试，他老爸总要问：“想要什么奖品？”儿子总是回答“书”。除书之外，儿子好像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奖品；每到节假日，我总要问儿子，“想到哪里去玩？”儿子总是回答“书店”。除书店外，儿子好像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玩的去处；走进儿子的卧室，到处散乱的是书，床上、沙发上、书桌上、书橱里，横一本，竖一本，一摞摞一堆堆，为此老公给儿子的卧室起了个绰号“猪圈书摊”。
儿子爱书是由来已久，要上溯到他一两周岁的爱听故事，那时，婆婆还在老家种着几亩田地，不能来城里给我看孩子，再说我在城里仅有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单位房，根本无法挤进“第三者”，只好把儿子送回老家。老家离县城不很远，也就十几里地，每到周末，我上完最后一节课，来不及吃午饭，便买上一些孩子吃的、玩的，急急忙忙往老家赶。
一进村口，就看见儿子站在了大门外等我，我一阵激动，抱起儿子亲了几口，儿子见我亲完了，瞪着黑黑的小眼说：“妈妈，讲故事”，这是儿子每次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回到屋里，我把给他买的东西拿出来，摊在床上，他伸手拿起一本小人书，举到我的脸上，“妈妈，快讲呀。”看到儿子这么爱听故事，我来不及喝一口水，便学着童声，装腔作势地讲起来。当婆婆和我说话，中断了给他讲书上的故事时，他就急得大喊大叫：“妈妈，快讲呀！妈妈，快讲呀！”
儿子听我讲故事，慢慢成了习惯，一看到我闲下来，就缠着我讲故事。睡觉前的故事更是必讲，有时看他闭上了眼睛，就停下来，想偷偷地抽身离开，他却似有心电感应，立马睁开眼，“妈妈，快讲呀。妈妈，快讲呀。”
儿子听故事还时有发挥，有一次，我给他讲《乌鸦喝水》的故事，讲完后，他要求我再讲一个乌鱼的故事，我说：“妈妈没听说有乌鱼的故事呀。”他立刻反问：“你讲了乌鸦，就没有乌鱼吗？”我恍然大悟，对呀，有乌鸦就有乌鱼，于是我随时编了一个《乌鱼》的故事。
《小红帽》、《七色花》、《大灰狼》等小画书，不知给儿子讲了多少遍，他到百听不厌，百看不厌。有时我们也讨论故事中的主人公，小蚂蚁的勤劳，小蝈蝈的贪玩，葫芦娃的勇敢。对于《葫芦娃》，儿子特别钟爱，一本书不知让我讲了多少遍，他自己也不知翻了多少遍，儿子读起书来，一页一页，一句一句，甚至一字不差，看他那读书的样子倒像什么字都认识一样。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讲的小狗、小猫、小羊、小猪的故事已渐渐不再新鲜，他便缠着老公给他讲英雄故事，老公随编随讲，把儿子编成故事的主人公，在草原上和灰狼作战，在大海里和鲸鱼斗智，在深山里和老虎对阵，讲的儿子无所不能，讲的儿子心花怒放。傍晚一家人到大街上散步，儿子便拿着玩具兵器，看见树就打树怪，看见电线杆就打巨人，看见个垃圾桶也得显一下英雄本色。
后来儿子上了小学二三年级，他不再缠着我一声一声地“妈妈，快讲呀。妈妈，快讲呀”。他也不再缠着老公讲英雄故事，他自己会读书了。为了满足他看书的欲望，我就不断地往家买书。买书渐渐成了我的一大爱好，看见书摊，必走过去翻翻，挑几本适合孩子的书。走进书店，更是东挑西拣，因书店的书贵，挑得就特别仔细，不然会觉得钱花得冤枉。如果带着儿子走进书店，一定先约法三章，第一不能见书就要，第二买书不能超过三本，第三自己挑好的书必经妈妈验收方可买。儿子倒也遵守，不过坐在书店的地板上，看书能看到书店关门，在我的三催四逼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尽管对儿子有约法三章，但我们家的书还是有进无出，除了儿子和我爱买书外，老公也是一个书虫，每次出发，不是给我们娘俩卖点好吃好玩好穿的，而是背回沉甸甸的一堆书，儿子见了到万分欢喜。我家以书多为患，但搬了七八次家，也没舍得卖掉一本，听说那里有便宜书，高兴地跟中彩似的。
有一次书店里处理旧书，老公先得知了消息，抱回一大堆。我和儿子知道后，立刻奔赴书店，走到二楼，看到地板上，书摊了一大片，又一大片，我像在密林中寻找食物的动物，弯腰搜检着自己和儿子的最爱。儿子更是贪婪，干脆趴在了书堆上，抱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煞有解事的读起来。我也拿过一本，看看有没有可买的价值，书上是一些恐龙知识，配有简单的图画，图画不是鲜艳的彩图，文字也没有拼音，我担心儿子看不懂，便对他说：“儿子，这书太厚，还没有拼音，你看不懂的。”儿子紧紧抱着，深怕一不小心飞了似的，“我就要这本，我就要这本，我能看懂。”一看儿子这样爱不释手，便给他买回了家，心想：“他也就喜欢一阵”，过后就扔到一边了，我自己就有这样的毛病，买书的劲头胜过读书，可是我的猜测大错特错了。
儿子对自己选的这本书，不知看了多少遍，书都被他翻卷了角，读掉了皮，对于上面的知识，儿子讲起来头头是道，什么三叠纪，什么白垩纪，什么剑龙，什么长颈龙，他一连串能说出一百多个史前动物的名字，就连恐龙的腿骨多长多宽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这作妈妈的真是惭愧，对于一本厚书，我很少读完，更不用说，三遍，十遍了。
儿子进入小学五六年级后，对于童话书不再钟情，他说：“那书太幼稚了，是女生们读的。”他迷上了科普类和探险类。现在又迷上了历史书，我从学校的图书室里借了一本话说中国系列的《创世纪中国》，属于资料性质。儿子看见了，竟抱着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到了吃饭的时间，任你在厨房里千呼万唤，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后来缠着我把话说中国系列的15本书都借来了。从此，我们家的饭桌上又多了一道三皇五帝，秦皇汉武的附加菜。我常常被儿子问得张口结舌，儿子便不屑地说：“妈妈，你还是学历史的呢！”
随着儿子上的年级增高，儿子读的书也在不断发生变化，随着儿子个头的增高，我在儿子面前也变得越来越矮。经常拉着儿子站到镜子前比个头，一个又瘦又长的黑小子，正一天天长过我的下颚，长过我的鼻梁，长过我的头顶，慢慢地我得仰视儿子了，不仅在高度上，而且在知识的上。